他總覺得那邊的目光不太友善。
他們兩個大搖大擺地進了影廳,三個女生還在原地發愣。
“你們看到沒有……”
“親耳朵了……”
“當眾親耳朵加牽手宣誓主權,目光警告。我死了。”
她們再回頭看看海報,原本光芒四射的明星突然變得黯淡無光。
“我好像突然不想看電影了。”
“同感。”
“同。”
電影院內環境不錯,有人氣,但不會破壞氛圍。
電影是很傳統的愛情片。男女主角分別為血族和人類,天真善良的女主少年時救過男主,彼此成為了對方心裡的向往。但正義的女主成為了神職人員,最終走上了消滅血族的道路,和男主兵戎相見。整個氛圍悲傷而唯美,演員們高超的演技成功讓觀眾們為這個老套的故事流下眼淚。
鬱謹全程面無表情,出了影院發出疑問:“她為什麽不願意做一隻血族?”
“大概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舍棄信仰。”丁鶴試著分析。
鬱謹淡淡道:“那就斷乾淨一點,還拉拉扯扯地幹什麽呢?好好做一隻人類不行嗎?”
“總是要嘗試一下。萬一會有轉機呢?”丁鶴意味深長地道,“人總是很貪心的,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做出選擇。”
“她不覺得她有多喜歡那隻血族?就憑幾年前見過一面,能有多深的感情?她連對方是什麽種族都分不清。”
他說到這裡,突然噤聲,抿抿唇。
他想起了自己剛剛經歷過的那個世界,那段由十歲時的偶遇引發的感情。
丁鶴靜靜地看著他:“也不能這麽說。有的時候,一些事情產生的影響,可能比其他事情加起來還要大。”
“我現在還很懷疑,他在十歲時的記憶是不是準確的。”鬱謹看著遠方,語氣有些飄渺,“十歲時候的承諾,能代表什麽呢?”
他說到最後,自嘲地笑笑。
“我十四歲的時候就想娶你了。”丁鶴不客氣地道,“我現在也做到了。”
鬱謹怔了一下,不自然地別開臉,耳朵尖有些泛紅。
“我不覺得那個時候的想法沒有意義。至少對於我來說,確實是我人生目標的一部分。”
“這不一樣。”鬱謹糾正他,“我們之後還在一起上學,中間沒有間斷。”
他是想說,重要的不是年紀,而是分別的那段時間,對方可能完全長成了自己意料之外的樣子。
丁鶴寵溺地看著他,一臉“是是是嗯嗯嗯媳婦說的都對”。
鬱謹的聲音逐漸低下去,懶得和他爭辯。
丁鶴湊過來問:“晚上想吃什麽?”
“糖醋排骨。”
丁鶴立刻叫人去買原料。
等兩個人攜手回到家,卻發現門口蹲著個不速之客。
霍初安抬起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們,眼中閃爍著淚光。
“我……嗚哇……大佬你們終於回來了。”
他這個稱呼讓鬱謹一寒,向後退了半步。
丁鶴及時叫人把霍初安拉住,避免出現被他抱著腿哭訴的場景。
“你們不知道,我好幾天前就來找你們,結果被趕出去了。我就知道,你們不在……”
丁鶴和鬱謹對視一眼,問:“你來找我們,幹什麽?”
“你上次不是問我要世界的ID嘛,我查了查想告訴你們,沒想到……”
他越想越覺得痛心。
他本來喜滋滋地想來邀功。然而因為丁鶴外出,留在這裡的只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切片。
那個切片凶神惡煞差點把他扔進百鬼堆裡。
他是清白的,他什麽也沒做啊。
丁鶴伸手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所以,ID呢?”
第58章 求生真人秀(一)
鬱謹坐在化妝台前。
他的面前是一面巨大的歐式梳妝鏡,鏡框上雕著栩栩如生的玫瑰花,被不知名的顏料點出幾點鮮紅。桌子的邊緣擺著新摘下來的紅玫瑰,花枝斜斜地傾向內側,半掩住鏡框,嬌豔欲滴的花朵似乎和鏡框上的花紋融為一體。
鏡面內清晰地映照出他的面容,蒼白的膚色,深邃而立體的五官,薄而輕抿的唇,眼睛底下一片烏青,頗有一種頹廢文青的感覺。
整個妝容呈現出濃濃的哥特風格。
他的眼中隱隱閃著紅色的光澤,像是一名嗜血的深夜貴族,下一刻就要向被迷惑的少女送上死亡前的極致歡愉。
年輕的女化妝師拍拍他的肩:“放松,別老皺著眉。”
鬱謹聽了她的話,不情不願地緩緩把眉舒展開。
但眼中還是有怒意。
小助理戰戰兢兢地在旁邊勸:“哥,你也別怪老板,他就是覺得,你總一個人待著,早晚要憋出病,不如出來交交朋友。”
鬱謹唇邊揚起嘲諷的笑容:“來窮鄉僻壤交朋友?”
小助理聳聳肩,小聲解釋:“其實不窮的,老板跟劇組關照過,吃的用的肯定能供應上……您看這裡雖然偏僻,但是環境好啊,青山綠水,我剛還聽到鳥叫呢……不是,老板就是覺得,您可以找個機會,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不受干擾的情況下暢談藝術理想。”
“志、同、道、合、不、受、乾、擾、藝、術、理、想?”鬱謹一個字一個字吐出,語調沒有起伏,只在最後一個字的後面拖長尾音,多了個上揚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