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的過山車上寂靜無聲,只有逐漸停息,幾乎聽不見的風聲。
兩輛車的前端突然伸出一列鉤子一樣的東西,相互擬合,扣在一起。
一陣有序的扣合聲後,兩輛車合為一體。
兩側的英文單詞合為短句,趴在字母上的黑貓爪子搭在一起。
完整的過山車停在過山車軌道的最高處,幾乎和月亮的位置重合。
【過山車升級完成,請按下按鈕向前加速。】
鬱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到身邊的位置一擠,一個溫暖的身體落在身邊的位置。
“你怎麽過來了?”
丁鶴看看兩輛車合在一起的車底:“走過來的。”
鬱謹還沒細問,丁鶴就按下按鈕,過山車向前飛速前進,驚得他心臟都快跳出來。
“小心。”丁鶴借著慣性抱住他,“抓好。”
鬱謹的頭埋在他胸口,只能感受到溫暖的體溫,對方的身體把呼嘯而過的冷風都擋在外面。
他冒出一個頭,義正辭嚴地跟丁鶴強調:“不要隨便按按鈕。”
“抱歉,我剛剛看到了倒計時,所以條件反射……”丁鶴歉意地笑笑,松開了手,“沒事吧?”
鬱謹整整衣領,讓風帶走臉上的燥熱:“沒事。”
細小的貓叫聲從底下傳來,布偶貓千辛萬苦從他們兩個中間擠出來,睜著一雙亮晶晶的藍眼睛對丁鶴喊:“爸爸!”
鬱謹臉色一沉,把貓揪了過來。
布偶依依不舍地撲騰著爪子,又委屈地對鬱謹喊:“媽媽!”
丁鶴斟酌了一下,問:“這是你兒子?”
鬱謹臉色更沉:“不是。”
“它看起來很親人。”
鬱謹冷酷無情:“它傻。”
過山車一路順暢,開到終點,兩個人解開安全帶下車。
管理貓打了個呵欠,看到兩個人帶著隻貓下來,小魚乾差點掉到地上。
“蓋章吧。”丁鶴把兩個人的冊子遞過去。
管理貓唯唯諾諾地在兩個冊子上蓋上章,又摳摳搜搜地掏出一盒小黃魚,遞給鬱謹:“你吃嗎?”
鬱謹:“不吃。”
管理貓又看看丁鶴。
丁鶴道:“謝謝,我也不太喜歡吃魚乾。不過,要是有巧克力味的,我想會很吸引人。”
管理貓又掏出一罐子糖果,塞到鬱謹手裡:“送你了。”
鬱謹本不想收,丁鶴伸手攔住他:“拿著吧。你要是覺得麻煩,我幫你拿著?”
鬱謹盯著他看了幾秒,把糖罐子塞進他手裡。
丁鶴隨意地把糖罐子裝起來,問他:“接下來去鬼屋?”
鬱謹滿不在乎地點點頭,突然轉頭,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剛剛那個過山車是不是問了你很多問題?”
“是啊,怎麽了?”
“你有沒有覺得,它問的太多了?”
丁鶴眼睛眯了一下,很快彎成笑眼:“是有點多,但是,這裡本來就很不正常。”
耳邊的夜風突然增強,冷冷地刺過臉頰。
“我不喜歡這種問話方式,很像審問。同時,我也不喜歡提問者一直待在幕後。”鬱謹乾脆地道,“我覺得他有的問題可以直接問我。”
風力似乎更大了,幾乎湮沒了他的聲音。
鬱謹不為所動。
丁鶴含笑點頭:“確實煩人,問的太詳細了。不過問都問完了,要不然,我們把制定程序的人揍一頓?”
風吹得人臉有點疼。
“算了,不用。”鬱謹垂下頭,把手縮進袖子裡:“冷。”
“該把貓帶上的,可以當個移動暖爐。”丁鶴大度地把衣兜讓了出來,“現在的話,可以放在我兜裡。我的兜挺大的。”
“那你呢?”
“我沒那麽怕冷。”丁鶴抓住他的手,塞進自己兜裡,“好了,不用客氣了,取個暖而已。”
“你手指很涼。”鬱謹在他要把手抽出去的時候,反手抓住他的手,“取個暖而已,不用逞強。”
丁鶴也就不再推脫。
衣兜雖然不小,但兩個成年男性的手放進去,還是稍有點擁擠,丁鶴的掌心貼著鬱謹的手背,手指從指縫間彎扣下去。
鬱謹瞅了鼓鼓囊囊的衣兜一眼。剛剛裝耳機的時候一點異樣看不出來,現在放兩隻手就這麽明顯了。
但他並不介意這種謊言。
他的掌心有些發燙。
其實他一點也不怕冷,甚至平常體溫都比丁鶴的要高。
他開始沒話找話:“我想吃糖。”
丁鶴把手抽出去,擰開罐子:“你想要哪種?”
鬱謹緊緊盯著他的動作:“都可以,你隨便給我一顆。”
雖然這麽說,他的眼神卻一點不像“隨便”。
丁鶴也把手伸進罐子裡,隨手攪了一下,拿出一顆:“這顆怎麽樣?”
鬱謹花了半秒時間打量那顆糖,一把搶過糖,解開糖紙塞進嘴裡:“可以。”
是他熟悉的味道。
他平常最偏愛的那一種糖。
丁鶴像是還記得他喜歡哪一種一樣,千挑萬選選出一顆。
“好吃嗎?”丁鶴柔聲問。
鬱謹“嗯”了一聲,他眼神柔和了許多,也找了顆一樣的。
風力也變得柔和起來。
下一站是鬼屋。
鬼屋所設定的背景是,廢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