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鶴臉上笑容不變,眼神卻冷了下來。
霍初安自知失言,訕笑兩聲。
他本來想嘲笑幾句,到底還是沒說出口,只是點到即止:“你眼睛裡血絲這麽多,幾天沒睡了?小心別猝死。”
“不勞費心。”丁鶴拿起大衣,稍一點頭,“有什麽需求,可以吩咐他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霍初安懶洋洋地揮手,小聲嘟囔:“死要面子活受罪。”
丁鶴見過霍初安,直接去了越青霆那。
參與過最後一戰的人都安靜地躺在床上。
那場遊戲最終還是血族獲得了勝利。普通人的身體所能承受的力量是有限的,主神明顯也知道這一點,在最後撤去了對他們的支持。
這些人最終陷入昏迷,倒方便了丁鶴的工作。
他像對待霍初安那樣,把每個人的記憶回溯了一遍,細細拆解。末了,還把越青霆的腦子也掏了一遍。
越青霆氣得跳腳:“你又害我想起那個大冬天開窗的炮友了!你非要每天讓我回憶一次嗎!”
“如果你對他記憶這麽深刻,應該回去找他,並在他面前關一次窗,解掉這個心病。”丁鶴振振有詞。
“呸,明明是你老揪著這個事不放。你是不是對這種事有什麽特殊癖好啊?我說你這個辦法到底有沒有用?都這麽幾天了,記憶裡有什麽你都能背出來了吧?”
“這種事,急沒有用。”
“我是不急,急的不是某些人嗎?”越青霆沒好氣地道,“我說句實話,你有沒有想過,他是真的回不來了?就算你把這幾個人的記憶碾成渣子,你都找不到線索,到時候該怎麽辦?”
“不會,線索一定在。”
“嘁,那你繼續找吧。我先說一句,你要是找不到鬧脾氣,我可不陪你。”
丁鶴拍拍他的肩膀,眼神憐憫:“你還年輕,應該有些鬥志。”
“……”
越青霆皮笑肉不笑地拂開他的手:“不要忘了,他當時是怎麽走的。他最大的錯就是完全信任你。”
“……我有分寸。”
“你有什麽分寸啊,不知道那招副作用有多大嗎?就敢往他身上用。他也真是信了你的邪,腦子抽了拿自己的命冒險。”
丁鶴抿抿唇:“是我大意了。但是……”
越青霆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不說這個了。你還有事嗎?”
丁鶴拜別越青霆,順道去何櫻櫻那探訪了一陣。
何櫻櫻恢復得很好,對工作也很配合。
“有什麽傷心事可以和知心姐姐傾訴哦。”何櫻櫻眨眨眼,體貼地安慰他,“你要是覺得太累了,可以先休息一陣。關心則亂,也許你暫停一下,反而能找到突破口呢?”
丁鶴接過她烤的點心,在她的強製要求下接受了貓咪按摩。
“你再這樣下去,小夏小秋要變成沒人要的小野貓了。”
兩隻貓一邊呼嚕一邊在他背上踩來踩去。
丁鶴開始整理今日收集到的信息。
他見的這些人,都是直接接受過主神的指令,和主神有一定關聯的人。
一般來說,只能主神主動聯系他們,他們單方面接受命令。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從那些人的回憶中,找到主神聯系他們的渠道,並反過去聯系主神。
他當初之所以留下霍初安,就是為了通過他尋找主神的所在。
鬱謹當時可能無法控制自己,但他是有意識的。
他能確定,當時的鬱謹絕對達不到被力量反噬的地步。
是有人趁著鬱謹精神力量薄弱的時候侵入,把他帶走了。而那個人,隻可能是主神。
本來他準備積累力量,等十拿九穩的時候再一舉爆發,但現在的情況明顯不允許他再拖延,他不得不尋找捷徑。
或者是——拚一把,按照原計劃在各個子世界製造騷亂,逼主神出來。
但這種方式風險太大,如果失敗,他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他現在賭不起。
他需要盡早把鬱謹找回來。
只有主神知道鬱謹在哪。
——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兄弟。”鬱汀娓娓道來,“我們都是‘神’所創造出來,幫他處理具體事務的存在。”
在主神之上,還有更高層次的“神”。
“只不過我們都是殘次品,只有他是最完美的存在。我們都有著屬於人的情感,只有他,從一出生起,就是公正無私,不受情緒和情感所干擾的。”
鬱謹回想起主神無機質般的聲音和奇怪的斷句方式。剛見到主神的時候,他確實感到了一種明顯的“非人感”。
“我是第一個被創造出來的,所以會在弟弟妹妹們誕生之後,引導照顧他們一段時間。大概那個時候,他還當我是哥哥吧?”鬱汀語調落寞,“我還記得,他那個時候經常跟在我後面。”
他很快收拾好情緒,微笑道:“我教他如何構建出一個子世界。當初還是我幫著他一起把你造出來,所以說你是我們的孩子,並不過分。”
“然後呢?”鬱謹不理他的溫情戰術,冷淡問,“他怎麽變成現在這樣了?”
“他很漂亮……我從來沒把他當成弟弟。我當時想好了,就算他一直沒有人類的感情也無所謂,我陪著他就行。畢竟這樣他也沒辦法愛上別人,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