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到有一隻手在溫柔地擦他額頭上的汗,條件反射地截住那隻手臂,轉身把頭埋進對方胸口。
但這個觸感明顯不對。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一睜眼,就對上主神澄澈又冷漠的一雙眼,嚇得心跳停了半拍。
一大早就看到自己的臉還挺驚悚的。
主神胳膊搭在兔子身上,臉又搭在胳膊上面:“你好像在發抖,這隻兔子剛剛在動。”
“沒有。你怎麽過來了?”
“冷。”
鬱謹剛想說,你不是沒有感情嗎?又想到主神只是沒有感情,應該還有感覺。
這樣交流起來就方便了。
“加被子。”
“哦。”主神把下半張臉埋到兔子胳膊下面,只露出眼睛,“我說的是你冷。要我去找鬱汀要被子嗎?”
鬱謹拎著衣領抖了抖,把被汗黏在背上的衣服扯下來:“我不冷。”
“你還睡嗎?不睡就起來洗臉。”
主神搖搖頭,問:“天還沒亮。你不睡了嗎?”
“不睡。”
“你平常都起得很晚。”
有個人在旁邊看著,誰能睡得著。
換句話說,在陌生的地方,他能睡就不錯了。
鬱謹微眯起眼:“你看我睡覺?”
“你們做的一切事情,我都能看到。”主神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不悅,接著說,“他晚上不讓你睡覺,所以你早上總是起不來。他扯你衣服,還喜歡一邊掐你一邊咬你……”
“停,不要說了。”鬱謹在他面前豎起右手掌,臉上不自覺地泛起紅暈。
主神憤憤不平:“他都把你從床上打到地上去了,把你打哭了他還笑,他逼你學貓叫,還罵你sa……”
鬱謹腦子“嗡”的一聲炸開,臉紅的不成樣子,呆滯地任他說了幾秒,抓起兔子的耳朵往他嘴裡塞。
主神吐出一堆絨毛,義正辭嚴地總結:“他比鬱汀還壞,你身上都是傷,第二天早上都動不了。”
那是因為我早上懶得自己穿衣服。
鬱謹把臉埋進掌心,做了一段時間心理建設,等臉上溫度降下去,才重新抬頭:“誰叫你看這個的?”
主神低下頭:“我怕他欺負你。”
“鬱汀?”
“不是,他不讓我看,他說那是變態才會做的事,讓我不要學壞。”
鬱謹冷笑一聲:“那他怎麽不說說自己?”
“他說自己做錯了。”主神認真地說,“他說他以後不會那麽做了。”
“你信?”
“我不知道。”主神努力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我沒辦法控制他的想法。”
這個問題對主神來說似乎太高深了。
鬱謹決定從這個問題開始,糾正主神的觀念。
“我們不能單純從行為來下定義,還要考慮動機、結果和環境。我們沒有打架,他沒有傷害到我,那件事是我自願的,我自己很開心,你能明白嗎?”
主神不知道聽懂沒有,隻回復了一句:“有傷,很疼,會流血。你為什麽會開心?”
鬱謹捂著額頭,有些頭疼。
他不敢把話說重,怕刺激到主神。
主神之所以會有這種想法,肯定和當初的經歷有關。
他又把鬱汀罵了一頓,耐心地解釋:“我只是身上容易留傷,其實不怎麽疼。如果我疼,我會打回去,他打不過我。如果你覺得不舒服,你也可以。有問題的不是這件事,是那個人。”
主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然後又苦惱地皺起眉:“可是我打不過他。”
“你現在打不過,不意味著以後也打不過。”
主神這次思考的時間長了一些,最後卻泄氣了:“可是我不想打他。”
鬱謹心念一動:“為什麽?”
主神迷迷茫茫地抬手按著心口:“我不知道。我只是一想到就有點難受。”
胸口酸酸漲漲的,像有什麽引而不發的情愫正在飛速生長。
“他除了那一次,後面還有沒有做過相同的事?或者說,他有沒有用其他方式打過你?”
“他沒打過我。”主神低下頭,“但是他有的時候會生氣,生氣之後就會那麽做。”
“你知道他生氣了?他為什麽生氣?”
“知道,他生氣的時候都會告訴我,然後瞪我。”主神乾脆地回答,“他說我不聽話,所以他生氣了,可是他越瞪我,我越不想聽他的話。”
鬱謹:……
好熟悉的心態,好像他也是這樣。
他原本覺得他和主神只是長得一樣,沒想到性格上也有相似點。
不僅是他,其他人身上也或多或少有主神的影子。
除了丁鶴。丁鶴真的只是溫柔版的鬱汀。
“然後他就會失控?”
主神仔細想了想,謹慎回答:“也沒有,他其實沒掐過我,也不怎麽咬我。”
他又補充了一句:“但還是很疼。”
鬱謹:“……你有沒有想過,問題可能是他活不好?”
主神迷茫地看著他:“什麽意思?”
鬱謹輕咳一聲,把話題轉開:“那你為什麽不聽他的話?”
“不知道。”主神歪了一下頭,疑惑道,“可能是不想再叫他哥哥了吧。”
挺巧的,他也不想叫你弟弟。
“你詳細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