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中年早逝的長輩,李文武和張河都難免有些感傷。
夫夫倆洗了手去給阿父阿爹燒了香,絮絮叨叨地和兩老說了一番,都道勉之總算是苦盡甘來了,請他們放心。
剛從後屋回來,就見李文斌三口子回家了。
張河笑面迎上去,“可辦好了,沒被為難吧?”
李文斌也難掩笑容,“辦妥了。”說著從懷裡拿出戶籍書,特別指了指諾兒的那張。
“賀子諾,這名字取得好啊!”
李文武和張河頭挨在一起看著,連聲念了諾兒的大名。
李文斌笑道:“是林軒取的,我聽著也好呢。”
賀林軒看他們這般滿足,心裡也很高興。
稀罕了好一會兒,張河接著問起諾兒看過大夫沒有,是怎麽說的。
李文斌的笑容稍稍收住了,對他們搖搖頭,不打算多說免得讓他們和自己一樣再經歷一次失望。
李文武和張河都有心裡準備,因此只是歎了口氣,也沒多說什麽讓阿弟心裡難受。
賀林軒左右看看,拍拍諾兒的小屁股說:“不是帶了糖葫蘆回來麽,去找你阿兄。”
諾兒仰頭看看他,又看了阿爹一眼,點頭走了。
賀林軒眼尖地看他走出門後折回來,伸著小腦袋朝裡頭看,偷聽得很不高明。
他也不揭穿,忍笑說:“情況比我想的要樂觀一些。大夫說,諾兒的咽喉並無損傷,發聲也正常。我覺得只要悉心教導,假以時日諾兒還是可以說話的。”
李文斌三人都睜大了眼睛。
李文武比較沉得住氣,放下茶碗道:“林軒何出此言?”
賀林軒自見識諾兒的哭功後就留意觀察了,心裡已經有了比較成熟的想法。
此時,他握住了李文斌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沉吟道:“不知阿兄阿嫂是否聽說過,有些孩子天生學說話比較晚。”
李文武三人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賀林軒多少也猜出來了,這世上和諾兒一樣的孩子,恐怕不是被認定是啞巴,就是癡傻。
而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他們也認為自己有殘缺,日後張口說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賀林軒就算自己沒接觸過這樣的孩子,但在現代也常有聽說,因此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他說道:“我這麽說吧,一顆樹上千百片葉子,每片葉子都是不同的,也有先發芽後落葉之分。孩子也是一樣,每個孩子學走路說話的時間也不盡相同。雖大部分都在差不多的時間,但也有些很早,自然也有些很晚。”
“可、可是諾兒如今已經三歲了……”
李文斌聽明白他想說的,騰地站了起來,激動得滿臉發紅,但卻仍然不敢僥幸。
賀林軒拉他坐下來,牽著他的手微微用了點力氣讓他鎮定。
他說:“人們都以為說話走路早的孩子早慧,其實並不盡然,動作晚的往往更聰明。”
李文斌三人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目光灼灼地看著賀林軒,不敢打斷他。
賀林軒看他們如同複製粘貼在各自臉上的表情,失笑道:“開智早的孩子,在別的孩子還完全沒有記憶的時候,他們往往已經能記事,已經開始思考。就是因為有他們自己的想法,他們的動作就慢了,看起來會顯得有一點遲鈍,這些都是正常的。”
李文斌心中狂跳,急聲道:“正是如此!”
他難掩驚喜,又坐不住了。
“諾兒很小就會認人了。雖然不好動,可我拿一些小玩意給他,教過一遍,他就能自己坐在床上玩。他走路倒是比別的孩子要早一些,可滿了周歲後,我怎麽教他叫阿爹,他都叫不出來……”
李文斌也回握住賀林軒的手,微微顫抖的手正不自覺地用力。
“大夫都說他患了啞疾,我本不願意相信。可是後來……我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了,便央了一個啞阿麽教我手語。諾兒學起來也很快的!你看他現在,已經學得很好了!”
李文斌的眼圈泛紅。
他的孩子有多麽聰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可偏偏他學不會說話,他漸漸地不敢強求,以為是慧極必傷,老天爺給了他聰明的頭腦才剝奪了他的聲音。
但現在,賀林軒告訴了他另一種可能。
他還無法平複激動的時候,張河便問出來了:“林軒,你說的可是真的?”
他們猶自不敢置信。
賀林軒點頭,“其實道理很簡單。”
“孩子太小,腦子裡裝的東西卻太多,而他們的身體發育卻和一般的孩子沒有不同。這就像一顆要長成參天大樹的樹苗,卻沒有足夠肥沃的土壤。所以他們著急,我們也著急,反而適得其反,讓他越發說的慢了。”
“那、那我們應該怎麽做?”
三人都急切地盯住了賀林軒。
賀林軒道:“要對他有信心,多鼓勵他,但不要催促他,讓他知道自己是可以開口說話的,並沒有這方面的缺陷。等他再長大一點,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李文斌他們還是有些慌,一方面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另一方面生怕做的不好反而害了諾兒。
賀林軒見他們這會兒又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搖頭失笑道:“不要這麽緊張,和平時一樣其實就好了。你們要是放心,就把孩子交給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