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諺當下就道:“恭喜陛下!單隻這些加起來少說有二三千萬數白銀了,陛下,您這下該擔心國庫裝不下它們啦。”
其他人也忙來賀喜。
天順帝哈哈笑道:“遠豐可說錯了,這標數裡只有一成之數交予朝廷,是為承包費。其余,還是各家所有,用以經營。”
李文斌對數理有獨到的敏銳,此時細細說來。
“剛才所有銀數加起來,共計三千七百零五萬兩,一成之數,也有三百七十萬五千兩。再加上林軒前日從各部追討回來的數目,當不下四百五十萬之數。再加上今秋的秋稅……今年收支相平,綽綽有余。”
聞言,天順帝的笑聲更為暢懷。
誰能想到幾天前他還在為一二百萬的銀錢寢食難安,如今賀林軒不僅為他翻了兩翻,此後數年的商稅,也十分可觀。
只要天公賞臉,充盈國庫,就不是一句空話。
堂內,賀林軒也正交代這些標銀的用處。
他道:“中標的三十九位大商,今日便去我戶部領牌子,戶部自有人為各位特別造冊。其後,朝廷將為各位特製匾額,將由陛下親筆題字,授匾。”
說著,賀林軒看著堂內三十九位商賈,笑道:“爾等從此後,就是皇商了。”
“皇商?”
“皇商!!”
反應慢了一拍的人在一聲聲驚喜的呼聲中,瞬間明白皇商二字的貴重。
登時,中標者再也忍不住面露狂喜,而落標者臉上的苦意更甚。
“不錯。”
賀林軒肯定地點了點頭,溫聲道:“皇商者,朝廷自有恩待。戶部將特批通行文書,皇商往來各州,不必再付過路費,各地駐防也會給予方便。但有不法之徒在爾等行商路上,行強盜之事,朝廷必究。”
僅僅這一個好處,就讓三十九名新晉的皇商喜得不成樣子,更不說,賀林軒還道:“還有種種好處,本官就不在這裡一一說了,各位去戶部辦文書時,自有專人為各位說明。”
三十九皇商皆拜下稱謝,恨不能現在就飛去戶部才好。
賀林軒這才道:“至於各位投遞的標銀,其中一成,需繳與朝廷,作為承包費。”
“這一成,用於買斷朝廷交與各位的工藝與配方。剩下的,你們自己拿著,怎麽花用你們自己看著辦。
但是,每一筆銀子用在什麽地方,必須單獨立帳。
三年內,每隔一季度,將帳本上呈戶部。
若是投入的銀錢多了,你們自己承擔,若是投入比標數少,三年後,沒有花用的部分必須返還戶部。”
說著,賀林軒微微一笑,“相信各位也聽出來了。你們不是得了皇商身份就能高枕無憂了,朝廷予各位諸多方便,但不是沒有條件的。你們只有三年時間,三年之後,朝廷自會檢閱各位的經營成效。若是做的不好……自古以來,寶山也是能者據之,你們可明白?”
三十九人渾身一凜,都正色應道:“小人明白!”
賀林軒看向其他人道:“各位也不必灰心。皇商之位,朝廷也將如考校官署一般慎重,三年一選,大家都有機會。”
且不管那三十九人如何如芒在背,其他落選的人當場眼中都重燃光彩。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只要自己爭氣,總有出人頭地的時日不是麽。
吃下賀林軒畫的這塊大餅,眾人離開的時候情緒都還算穩得住。
出了別院,眾商都是一愣。
“這馬車……似乎是林家銀號所有?”
“這是王家銀號的馬車,我絕不會認錯。”
“共有二十二輛馬車,來的人全了。”
“呵,還有人敢不來不成?”
眾人回頭看了眼。
雖然不知道那些銀號主事被安排在院中何處,但賀林軒辦事可真是一點也不拖泥帶水,這才安排了他們,就對銀號出手了。
就是不知道,朝廷會如何處置他們……
鄭當家揚聲道:“好了各位,快些走吧,堵在這裡像什麽樣子。聽我一言,昨日大人的戒言猶在耳邊,不該咱們打聽的,千萬別張嘴。反正該知道的,總會知道的。哈哈,各位兄台,鄭某人先走一步了。”
說著,就快步登上馬車。
如他這般著急去戶部造冊的三十余人當下也不多留,紛紛登車離開。
剩下的人看著馬車軲轆軲轆走了,失落之情湧上心頭,頓感意興闌珊,也沒心思猜測賀林軒和銀號諸人的交鋒了,各自告辭離開。
而別院東廂堂中,在今日辰時突然受召,趕赴前來的二十二位銀號主事已經等了近三個時辰了。
大梁二十一州,銀號經過百年競爭,自然形成以州為界的銀號,再加上南陵城內的銀號,一共二十二家。
他們名義上都領著戶部的差事,但經年累月,戶部對他們把控早就大不如前。
尤其在天齊年間,銀號可以說完全成了這些家族的私產。
一朝變了天地,別看他們來之前表現得如何硬氣,但其實心裡再清楚不過,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
原本,只要他們擰成一股繩,朝廷跟他們硬碰硬,也要看承受不承受得起兩敗俱傷的後果。如此,他們也能爭得一線生機。
但眼下,賀林軒出奇招籠絡了他們之下的所有大商賈,簡直是釜底抽薪,將他們打成一盤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