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李文武道:“你細想,陛下和這些臣子的拉鋸戰已經打響。”
“這第一局,陛下納妃勢在必行,但也收回了貴君尊榮,算是平局。
往後,這樣的爭鬥少不了。
安平侯他們有什麽依仗,你都看得出來,那陛下有什麽呢?他憑什麽去鬥這些滿嘴禮義道德,動不動就來個死諫還軟硬不吃的文臣?”
張河掰著手指數了數,發現皇帝果然不佔優勢。
陳敏禎被處死後,宰相之位懸而未決。而六部中,戶部尚書之位空懸,吏部是何諺,刑部是秦老的長子就職。
這兩位都是新官上任,在朝中根基尚淺。
但另外三部的尚書卻是由侍郎晉升而來,不是宗親也出身高門。
不說他們本身浸淫朝局之深,就是他們背後的宗族也不容小覷。
要知道,這些人可是歷經陳氏動亂,在天齊帝這十六年間夾縫求存,即便有些汙點,最終還是保全了自己,贏得新帝啟用的臣屬。
不論是陛下提拔上來的近臣,還是新科將入朝廷的天子門生,哪裡鬥得過這些官場上的老油子!
張河越想越心驚,“不得了了。這哪裡是榮華富貴,分明是火坑!那林軒還要往裡頭跳?咱們不摻和就不行嗎?”
李文武又是一聲長歎,“躲是躲不掉的。”
“你也看到了,陛下現在能用的、能全心信任器重的人屈指可數。他已當面提出,林軒如何拒絕?更重要的是……”
他咬了咬牙,道:“我的腿雖然廢了,但身處京城又備受陛下寵信,豈能獨善其身?”
“那邊的人不會直接和陛下爭鋒,只會對他的心腹下手,爭一個高下。
我們家雖然沒有實權,可不管是張家、莫家、秦家還是何諺,每一個都和我們息息相關。
樂安侯府,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稍有不慎,就會惹上是非,成為別人對付阿父他們的劍。”
“這……”
聽到這裡,張河終於明白自己之前所想的有多無知了。
李文武見他臉色大變,心裡也是酸楚,頹然道:“河哥兒,我想得到這些,林軒又豈會想不到?以他的個性,絕不會被動挨打,定會主動出擊……說到底,是我拖累了他和阿弟。”
當初入京,何曾想到如今的局面?
但李文武心裡卻隱約明白,他想不透的事,賀林軒一定已經看得很深遠了。
否則,怎能平靜如斯?
遷居京城,他所放棄的何止是在東肅的太平安穩……
廚房裡,李文斌也有相同感受。
看著在灶台前忙碌的賀林軒,千言萬語最終只剩下蒼白的一句,“林軒……是我拖累了你。”
“嗯?”
賀林軒回頭看他。
李文斌卻沒法說第二次,只是搖了搖頭,示意沒什麽。
賀林軒笑道:“勉之,你過來。”
“怎麽——嘶。”
剛走近,就被賀林軒在嘴唇上啃了一口,雖然沒咬破皮也生疼生疼的。
李文斌惱道:“幹什麽,耳朵癢了還是皮癢了!”
被瞪了,賀林軒卻笑起來,複又低頭親了他一口,說:“不要覺得抱歉。這世界上那麽多人,只有一個你能連累我,這難道不是老天眷顧麽。”
李文斌被逗笑了,“又胡說八道。”
他抱住賀林軒,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才道:“這麽說,你打算什麽時候答覆皇上?”
賀林軒回頭翻鍋,回道:“這件事不急,比起戶部尚書,皇帝現在更需要的是錢和糧。不過,眼下有一件是倒是挺著急的。”
“什麽事?”
李文斌想了想,還是沒想到什麽事能比這個更著急,連忙問道。
賀林軒輕笑,側過頭說:“等出了孝,諾兒就要上蒙學了。我呢,也會比以前忙一些。我們爺倆要好好陪陪你,勉之……”
他和李文斌咬耳朵,帶笑的聲音壓得低低的。
“在床上打發時間是不成了,你說我們做些什麽才好呢?”
李文斌一把擰住他的腰,笑眯眯地說:“要不,你陪我研究研究花式家暴,嗯?”
賀林軒哈哈笑起來,問他:“勉之,你發現沒有?我們越來越有夫夫相了!”
李文斌松開手,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有什麽好驕傲的,還不是你把我和諾兒帶壞了。”
“怎麽能不驕傲,我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這個!”
賀林軒親了親他的臉,才心滿意足地回過身把用冬瓜做的素東坡盛盤。
李文斌忽然踮腳在他耳朵上咬了一下,含笑說:“其實你和諾兒在我身邊,做什麽都好。”
賀林軒回頭望進他盈滿笑意的雙眸,喉結滾動了下,低頭就要吻下去——
“阿父!素肉做好了嗎?我幫你嘗嘗味道吧!”
諾兒人未到聲先至,正要做壞事的賀林軒手一抖,剛出鍋的素東坡差點交代在地上。
“……我的小祖宗誒。”
賀林軒放下菜,頗為不甘心地盯著老婆的嘴唇。
諾兒跑了進來,抱住他的腿,笑盈盈地撒嬌:“阿父,我想你了,你想諾兒了沒有。”
賀林軒把他抱起來,揉揉他的小腦袋,認命地說:“想,我可想死你了,寶貝。”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