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虞明博耐著性子遣人去了賀家村,還以遠居東海州的舅父一家赴京探親為由,將人帶進侯府。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他倒要看看賀林軒會怎麽做。
想到這裡,虞明博微微笑道:“明天,賀尚書恐怕又要名揚南陵了。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氣得殺上門來。”
不怕賀林軒大發雷霆,就怕他不發狠。
再如何城府莫測的人,一旦失去冷靜,都會露出破綻。
那時候,才是他們出手的好時機!
虞明博躊躇滿志,語氣裡充滿了期待。
安平侯看了他一眼,沒有提醒他收斂神色,擺擺手讓他下去了。
虞明博行禮告退,沒想到才走到門口,就和一個匆匆趕來的下人撞到一起。
虞明博吃痛地倒退一步,下人一看自己闖出大禍,嚇得面無人色,跪倒在地,驚呼道:“小的該死!無心衝撞了世子爺,請世子爺責罰!”
虞明博冷著臉看向撞到自己的人,看清來人,不由皺起眉頭。
不說他了,就是聽到動靜走上來的安平侯爺見狀,都怔了怔。
這莽莽撞撞的下人不是旁個,而是管家的兒子,已經跟著管家辦事,能力不俗,一向在主家面前能得兩分臉面。
今日竟然在侯爺書房外疾走,還慌慌張張地把世子撞了,定然不會沒有緣故。
虞明博也不是輕重不分的蠢貨,當即問道:“出了何事,怎的如此慌張?”
下人連忙說道:“回稟侯爺,世子,戶部尚書賀大人帶著人打上門來了!”
虞明博頓時愣住,他剛剛才和父親開玩笑說盼著賀林軒打上門來,哪想到那廝竟然真的殺過來了!
他滿面驚訝道:“你說誰?賀林軒?”
下人急聲道:“就是他!那姓賀的把五少爺打得半死,還拽著五少爺在咱們家門口喊話,說要找侯爺當面請教一下,安平侯府的教養問題!”
“什麽?!”
虞明博勃然大怒。
好個賀林軒,竟然囂張至此!
安平侯爺倒沒有動氣,凝眉道:“他打了老五?你可知是為何?”
下人臉色變了變,小心道:“事出突然,尚還不知具體是怎麽一回事。小的隻隱約聽說,是五少爺今日在四方街同幾位少爺吃酒,說了幾句尚書夫郎的閑話,恰好被同在酒樓宴客的賀大人聽見。賀大人當場便將五少爺打了一頓,然後帶著人就往府上來了。說是今天不給他一個說法,就要進宮去請陛下做主!”
下人一口氣不歇,說完後,他咽了咽口水,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虞明博寒著臉,冷哼道:“他這是有陛下撐腰,完全不把我們安平侯府放在眼裡!”
安平侯爺卻知道事情絕對不簡單。
沒有十足的理由,賀林軒不會這樣鋒芒畢露。
他眉心跳了跳,沉聲問道:“他都帶了什麽人?”
下人聽他垂問,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疏忽,趕忙補充道:“侯爺,賀林軒沒帶別人,都是他今天宴請的客人。這些客人身份都不低,全是六部領職的大人,小的來之前還瞧見祿郡王,安郡王幾位王爺都在其中。除此之外,就是從四方街一路跟過來的百姓,其中有不少書生。聚在府前,看起來得有一二百人了!”
虞明博聽見這場面,心知不妙。
他冷靜下來,語帶不快道:“老五到底說了什麽?”
“這……”
下人面露惶恐,遲疑道:“小的急著過來通知侯爺和世子,一時沒有打聽清楚,小的辦事不利——”
“好了。”
安平侯爺打斷了下人請罪的話,他面色有些僵硬,三息之後,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他已經知道賀林軒所為何來了。
“父親?”
虞明博注意到父親神色的變化,不由提起一顆心來。
安平侯爺笑了笑,“棋盤都叫人掀了,這盤棋看來是下不成了。”
他拉了拉衣襟,看向虞明博道:“你去見他,務必將賀大人請進府裡。”
虞明博張口還要問什麽,安平侯擺了擺手,道:“去吧。”
虞明博抱著滿腹疑惑離開,走了兩步,他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想明白了什麽。
一把抓住下人的手臂,他冷聲道:“你剛才說,老五說了賀林軒夫郎的閑話,被賀林軒聽了個正著?”
下人嚇了一跳,怯聲道:“小的是這麽聽人說。但五少爺到底說了什麽,小的卻不清楚。”
虞明博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
這是他們要宣揚李文斌過往的算計敗露了,賀林軒將計就計,反將一軍來了。
只是……
老五到底是怎麽著了賀林軒的道的!
他咬了咬牙,罵了一句:“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匆匆往府前趕去。
雖然早就聽下人說了情況,當踏出府前看到聚滿的人,虞明博還是沒控制好表情,僵硬了一瞬。
安平侯府的管家正在求著賀林軒:“賀大人,咱們有話好好說,您這是做什麽呀。求求您高抬貴手,放開我家少爺吧,他縱有什麽錯,您都將他打成這樣了……這麽多人,堵在門口,實在是有失身份,不如您先隨小的到府裡去吧……”
看到虞明博過來,管家當即松了一口氣,喊了一聲世子。
虞明博大步上前,像是沒看見被賀林軒掐在手裡的滿臉糊著血的人,掛著笑臉道:“賀大人,各位大人,哎,見過幾位郡王殿下!今日這是吹了什麽風,把諸位貴客一起吹到我府上來了,快快,快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