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兒哼了一聲,“阿父要抱也是抱我,你可死心吧。”
三殿下皺了皺鼻子,卻也不管小氣的諾兒阿兄,隻管纏著賀林軒。
賀林軒看看他,再看看也有些意動的兒子,低頭笑道:“這可不行。大家都在走路,你們可不能不合群。”
諾兒對這番道理不屑一顧,“他們又沒有阿父阿爹陪著,我有。”
“哈哈,這倒也是。”
賀林軒對兒子抓重點的洞察力十分滿意,但是在諾兒要抱抱的時候,還是殘忍地拒絕了他。
這一路到了田埂上,水田旁開辟了一塊不小的打谷場,早有泰安村民在這裡備了新鮮的水果,熱水,迎候小貴客們。
學子們被夫子集中在一起,很快就要在經驗豐富的農家子帶領下,下田親自收割水稻。
諾兒他們自然不例外。
一一分配了鐮刀,賀林軒找裡長說了話,也拿回四隻來。
張河道:“有些年沒用了,拿著還有些手生呢。”
李文武也有同樣的感受,他們剛到賀家村的時候,也種過地,後來都變賣了。
“是有些年沒有乾過這活計了,待會兒可要小心點,別劃了手。”
說著,李文武還對賀林軒笑道:“林軒,你待會兒可要看著點勉之。他手笨得很,從前陪阿爹下地,回回都割了手,把阿父心疼的,都不許他再去了。”
李文斌聽得赧然,不服氣道:“阿兄,我那時才多大,怎能同日而語。”
李文武想起他後來吃過的苦,撓了撓頭,笑笑也不說他了。
賀林軒見狀,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獻寶道:“幸虧我早有準備。”
“這是什麽?”
李文武二人都湊過來看。
賀林軒拿過李文斌手裡的鐮刀,連同自己的交到李文武手上,把那看起來像一團布的東西甩開,套到李文斌手上。
原本今日出遊就穿的爽利,都是窄袖布衣。賀林軒還叫人在袖子上留了兩道綁帶,這時候將長過手肘的手套帶上,纏上綁帶,就不怕脫手了。
李文斌動了動手指,發現這一層薄薄的小牛皮十分柔韌,貼著他的手,一點都不妨礙行動。
李文斌很為他的心意感動,但是……
“哪兒就有這般嬌氣了,讓人看著像什麽樣子。”
他無奈地看著賀林軒,到底不忍心拂了他的心意。
賀林軒笑道:“我們是來玩的,又不像孩子們那樣是來學道理的。要是傷了手,得不償失,我也舍不得啊。”
“去你的。”
李文斌笑瞪他一眼。
張河朝他們擠了擠眼睛,笑話道:“林軒隻給勉之準備了啊?”
賀林軒說:“自然是一家人都有,不過我們三口子就我做代表,陪阿兄阿嫂憶苦思甜就足夠了。其他都放在馬車上呢,阿兄要是心疼阿嫂,這就讓人去取過來?”
不等李文武說話,張河就連連擺手說不用了。
一家人有說有笑,等孩子們下了地,看諾兒李信還有三位小殿下、秦家的小哥兒都學得有模有樣的,放下心來,也跟著下地了。
孩子們脫鞋下地,賀林軒卻不願意李文斌光著腳丫子,倒不是佔有欲作祟,是擔心他讓水蛭或是別的什麽東西傷著了。
靴子是特意讓人做的高筒靴,樣式仿了雨鞋,是用防水的軟皮做成,輕便美觀。
但下到泥濘地裡,其實沒有多少差別,抬腳走路變得異常沉重。
李文武俯身撚了一點濕土,笑道:“這地方的水田也比別的地方肥沃,溝渠引水灌溉,也很便利。難怪畝產也要高上許多。”
“確實如此。”
賀林軒也跟著他看了看土壤,泰安村人對田地很是愛護,也懂得歇田換耕,不會過度透支土地的肥力,所以過了兩三百年,依舊保持著農耕上的優勢。
除了沃肥上有稍許不足,已經稱得上是精耕細作的典范了。
回頭得要讓工部的人過來取取經,或者乾脆吸納一些老村民到工部做技術指導……
正想著這些,就聽見張河哈哈笑道:“錯了!勉之,你這樣不是割稻子,是割腿哩!”
賀林軒轉頭看去,就見夫郎跟著張河學,動作看起來笨拙又小心翼翼的,臉上是一派認真。
他不由露出笑容,也對李文武說:“阿兄,你也教教我吧。我也有十好幾年沒有下過地了,手生得緊。”
李文武雖然也有點手生了,但比起賀林軒可強了不是一星半點,聞言欣然應允,耐心教導起他來。
不一會兒,賀林軒就成了四個人裡割得最快最好的一個了。
張河嘖嘖有聲道:“林軒學什麽都有天賦。這樣也好,勉之,你也別跟自己為難了。”
割得十分費力,完全不得要領的李文斌紅了臉,轉開話題道:“孩子們都停下來了。”
張河轉頭一看就笑了起來,“這還真是來玩的。”
孩子們每人都隻割三束稻谷,這會兒捧在懷裡,夫子則站在地裡跟他們講四時耕種的道理,說糧食得來不易,農人如何辛苦雲雲。
孩子們或稀罕地揪著手裡的稻穗,或用稻穗和同窗揮舞玩鬧,又或是百無聊賴不甚耐煩,認真聽的沒有幾個。
李文武歎道:“書院學春祭禮,讓孩子們體會桑農不易。但這個樣子,能知道什麽,光知道玩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