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好像要生了。”
李文斌眨了眨眼睛,還有些反應不及。
賀林軒正對著他的肚子皺眉呢,肚皮太挺了,分量不容小覷, 李文斌這一兩個月走動的時候,腰都被壓得酸疼, 諸多不適。
賀林軒是恨不得他早些卸貨, 快點解脫, 可真等到這一刻來臨, 一下子就慌了陣腳。
他探手摸了下,一手濕潤,頓時臉色大變。
羊水破了。
“來人!”
他大喊一聲,把李文斌打橫抱起來就往院外走。
被驚動的下人趕過來,見狀就叫開了:“夫郎要生了, 快來人!”
南叔和鄭阿麽離得不遠,趕緊過來了。
南叔一邊走一邊喊道:“使不得,大人快將夫郎放下來,可不能這麽抱著。”
他上到近前來,說了兩遍,賀林軒才聽明白了,連忙把李文斌放了下來。
“南叔,勉之要生了,怎麽辦?”
他竟有些六神無主,臉色微微發白,抱著李文斌的手就是不撒開。
南叔和鄭阿麽這幾個月都是看在眼裡的,對這個情況都有所準備,乾脆撇開他,隻管問李文斌感覺如何了。
李文斌比賀林軒就要鎮定多了,經過最初的緊張後,他已經冷靜下來,道:“還沒什麽感覺,也不疼。”
鄭阿麽點頭,“這才剛開始呢,還有的等。”
賀林軒皺眉道:“還等什麽?產房準備得怎麽樣了,勉之能過去了嗎?”
鄭阿麽哎喲一聲,笑哈哈地說:“可沒有這麽心急,大人,您先陪夫郎慢慢走過去。等到了產房外頭,也得再走動走動呢。”
賀林軒就看向南叔,南叔點頭道:“沒錯,這才剛發動呢,離生下來還要幾個時辰。大人別緊張,你這樣,夫郎也要跟著緊張了,這可不好。”
李文斌拍了拍賀林軒的手,笑道:“沒事的,我很好。”
賀林軒勉強朝他笑了笑,手卻有些抖。
李文斌這一胎生的很順利——當然了,這都是別人的說法,在賀林軒看來,那兩個時辰,卻是噩夢一場,永生難忘。
產後第二天,藍錦辰來看望的時候,張河還學給他聽。
“你是不知道,林軒當時那個臉色,不知道的,還以為生崽的是他哩。”
他當時也被賀林軒給嚇唬得不輕,現在想起來,都心有余悸。
不是因為李文斌生產出了什麽驚險,純粹是賀林軒當時臉色太難看了,一雙眼睛猩紅猩紅的,就坐在床邊,也不說話,沉默地盯著每一個人。
可不嚇人麽。
藍錦辰朝李文斌眨了眨眼睛,“我可聽說了,你生的時候,他就賴在你旁邊,怎麽都攆不走,可是真的?”
李文斌紅了耳尖,吃著補血的湯藥,露出滿面無奈。
為人夫郎,自是渴望被珍愛。
但真要說起來,沒有一個雙兒願意生產的時候所愛之人杵在旁邊。
原因無他,因為痛起來,真的很醜。
人總願意讓愛人看到自己最好的那一面,何況是李文斌這樣,骨子裡還有幾分愛美的人。
他真恨不得把賀林軒抓來,把他腦子裡看到的,自己最難看的樣子擦洗掉,不留一點痕跡才好。
見他鬱悶得不想說話,張河笑道:“可不就是呢,勉之趕他他都不走,我還是第一次見他不聽勉之的話。一直沉著一張臉,模樣可凶了,把我們都嚇住了,好一陣產房裡都聽不見一個聲兒,害得他阿兄在外頭還以為出了什麽事,都哭鼻子了。”
還好當時幾個孩子都在學裡,不然一準哭成一團,那才要命呢。
藍錦辰倒是能體諒,安慰李文斌道:“這是林軒一番心意,以後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你可別像我當初那樣,瞎想那些有的沒的。”
李文斌點點頭,“我知道的。”
藍錦辰也知他豁達,沒有多言,轉而道:“小寶的名字可取好了,叫什麽呢?”
說道小兒子,李文斌臉上便不自覺地綻放笑容,溫聲道:“大名隨他阿兄,叫子言。乳名還沒想好……”
張河噗嗤一笑,截住話頭道:“怎麽沒想好,林軒不是說嘛,就叫豆芽。”
“豆芽?”
藍錦辰一愣,這卻是什麽典故?
張河忍著笑說:“勉之怎麽趕都趕不走人,氣性上來,給林軒手上咬了一口。後來他要松開,林軒還不許,等生完了,我瞧了一眼,謔,好深一圈牙印呢。林軒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還挺高興,要管咱們小郎君叫兔子,取笑他阿爹急了要咬人的。”
說著,他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藍錦辰不知其中還有這一段,也跟著樂了。
“阿嫂。”
李文斌無奈,只能指了指隔壁屋子的方向,讓他收著點聲。
張河想起來賀林軒正和諾兒睡在隔壁屋子裡,忙收住聲,但還是悶悶笑著停不下來。
“勉之嫌兔子太難聽,林軒就又想了一個,說那就叫豆芽算了。”
“哈哈。”
藍錦辰壓低聲音笑,也是樂不可支。
李文斌鄭重聲明道:“別聽他瞎說,可不能這麽糊弄。”
屋裡三人正說著話,忽然響起諾兒的聲音:“阿爹,阿爹?”
李文斌躺在床上,左右一看沒見著人,倒是張河和藍錦辰循聲看過去,就見到諾兒巴在透氣的窗縫邊上,朝裡頭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