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得的是,慘不忍睹到如此地步,卻還是能一眼就看出來畫上的人就是李文武!
衣著打扮便不說了,眉眼間就有九成神似。
諾兒還在旁邊題字:種瓜得瓜,阿伯撒謊屁股開花,哈哈。
落款寫著:畫仙賀子諾,南渝清客僧。
秦老還正兒八經地蓋下私人印章,樂得前俯後仰。
他都忘了放下手中的毛筆,墨汁滴了自己一身,還拍著腿直說:“老夫畢生作畫無數,卻沒有一幅比這副更值得收藏!我可舍不得給你了。待會兒再畫一幅讓你拿回去掛在書房,每日看三遍反省!這幅我要留著,帶下去給老兄共賞,哈哈哈!”
“哈哈哈哈!”
賀林軒和何諺笑倒在椅子裡,連李信都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李文武:“…………”
想笑又想哭,扶著額頭,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第90章
午間用飯的時候, 李文斌三人看到秦老樂呵呵的,對李文武都繃不住冷臉, 十分納罕。
待看過秦老送給李文武的大作,三人立刻笑作一團,吃飯的時候還瞧著李文武,滿眼戲謔。
秦老讓諾兒坐在自己身邊,時不時給他喂兩口。
諾兒沒有堅持自己吃, 也喂他吃菜,惹得秦老眼角的紋路都加深了幾分。
末了,他道:“你們這幾天也不得空,就讓諾兒和信兒到我這兒來吧。”
李信便道:“昨日阿父和阿叔就交代了。荒廢了好些時日, 我也想請太爺爺教我讀書呢。”
諾兒也跟著點頭。
秦老自是不能更滿意, 連說文哥兒貼心。
江南李家主家的人這兩日便就到了,李文斌兄弟和張河忙著準備扶靈回江南和重回族譜的事。
而賀林軒則趁著離京前實地考察鋪面和南陵的市場情況, 都不得閑。
各自忙了五天,才成行。
江南州在南揚和南廣兩州的西側,有山勢阻隔,水路反而更費周折, 一行人便走官道。
張浩海帶兵護送,一路緊趕慢趕,如此過了十天才到了李家主家。
停靈三日,受族親祭拜,再遷入祖墳中入土為安。
葬禮過後,這日大家都早早睡下, 李文斌也很累,卻怎麽也睡不著。
不是因為有心事,而是這日是月末,正值他的情潮。然而守孝三月不能行房,夜裡就變得十分難熬。
賀林軒也不好過,但更心疼他辛苦,一邊給他扇風,一邊說故事哄他睡覺。
實在無法入眠,李文斌便和他說話:“那日秦阿爺說諾兒的年紀能上蒙學了,便是不去書院,也要找個正經的夫子回來教他。林軒,你說呢?”
“這件事,前兩日阿兄也找我說了。”
“嗯?”
聽他的話,似乎李文武找他說了別的事情,李文斌抬眸看向他。
賀林軒貼著他紅潤的嘴唇,有些難耐地磨了磨,低聲道:“阿兄收到京城來信,皇上說他有意取締上書房,讓三位皇子和宗親子嗣進國子監和京中學子一起讀書。”
“這樣一來,諾兒和信兒……把手拿開,熱死了……他們豈非都要去國子監讀書?”
賀林軒老實地把手拿出來,又拿來布巾給他擦拭汗津津的後背。
“江南和南陵也沒差多遠,卻熱了不少,我給你倒些水,一直流汗呢。”
他起身倒水過來,李文斌也給他擦脖子上的汗水,說:“你也喝點,這裡的天氣實在不好。”
夫夫倆打著花腔,相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賀林軒就抱著他說:“我喂你喝?”
李文斌覷他一眼,“別一天到晚老不正經的,我還想多涼快會兒呢。”
賀林軒也就嘴上說說,哪舍得搓火讓他更難捱,趕忙拿過扇子接著給他扇風。
李文斌邊喝水,邊說:“阿兄以前就是皇上的伴讀,我看這意思,皇上是想讓信兒和諾兒給皇子們作伴呢……其實,我倒是寧願他們過的自在些,不要卷進這些風波裡。”
賀林軒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還是讓他們多經歷些事情,以後才能穩得住。
特別是信兒。
諾兒長大了,如果想要閑雲野鶴,未必不能做到。他卻是樂安侯府唯一的繼承人,扛不住也不能撂擔子。”
李文斌低歎了一聲,“以前偏安一隅,卻心有不甘。如今大仇得報,處境卻不比那時候輕松……林軒,阿兄想要明哲保身不難,可我心裡還是不踏實。他們不能在阿兄身上鑽營,就朝你使勁,遲早要把你拖上這艘船。”
賀林軒挑了挑眉,湊在他耳邊說:“能者多勞嘛。我也很後悔,我要是不這麽優秀就完美了。”
李文斌忍俊不禁,捏捏他的臉皮說:“誇你的人太多了,你就少誇你自己吧。我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
賀林軒咧嘴笑,換了一隻手給他扇風,邊道:“世間哪有兩全事,總是有舍才有得。勉之,我不貪心,只要你和諾兒在我身邊,其他的事情我都能應付。”
李文斌應了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才枕著他的臂彎輕聲說:“林軒,我想家了。”
“等我們老了,你就帶我回去好不好?我們還到山上打獵,挖些草藥回家種著,每天隻想著朝食吃什麽,午食吃什麽。你說書給我聽,我為你作畫彈琴,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