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都是深知賀林軒來歷的人,李文武也沒藏著掖著,直言不諱。
聞言,專心看計劃書的天順帝都忍不住出聲道:“如此說來,林軒確系天資過人,莫怪秦老和清之兄都誇你。”
莫安北抬頭,笑說:“您現在該知道,我們說的話都是肺腑之言。”
“不錯,不錯。”
天順帝邊說邊點頭,笑容裡難掩戲謔。
賀林軒無奈,攤手說:“你們這麽說,我若說慚愧未免虛偽。可要說陛下慧目如炬,又顯得太不謙虛。像我這麽誠實的人,這可真是給我出難題了。”
何諺當即便道:“可別!誰人不知賀爺是東肅第一謙虛的人,你可千萬別折煞旁人了!”
“哈哈哈!”
眾人聽得大笑,邊看計劃邊說笑,很是輕松。
一看到文字就如臨大敵,悶不吭聲的張三水反而第一個把計劃書看完了。
他道:“林軒小子這章程寫得明白,我一個大老粗都看懂了。只是這事要做起來,南陵城裡倒好說。攤子再攤大些,推廣向各州,沒有兩三年的準備,張羅不起來吧?”
賀林軒的計劃做得很仔細,連預算都做好了。
專注經營吃,穿,住這三塊。
民以食為天,只要手藝好,這生意什麽時候什麽地方都能做。
東南區那一片的商鋪毗鄰南陵城最熱鬧的東城門,又與南城門相去不遠,人流量極大,賀林軒就計劃在這裡做美食街。
——他的目標是,每一個人口大鎮,在不久的將來都有這樣一條街巷。
至於衣服首飾,只要有設計夠新穎,宣傳到位,也不愁買家。
而南陵城自古有東貴西富的說法,西北一片的商鋪,便是為此準備的。
這兩樣都是現有的產業,唯有住這一塊相當新鮮。
不過,看過樂安侯府之後,他們有極大的信心這個場面能撐得起來。
只是眼下南陵城中要建宅造府的人家並不多,因此賀林軒著眼裝修,以此打開市場。
等打響了名聲,再承辦一些商鋪、宅府的建造就是水到渠成了。
抽水馬桶、暖閣自然是其中重點。
其余便是建材、家具、大擺件、大幅刺繡等裝潢用品,分門別類,不一而足。
西南城區的商鋪,就是預留給這塊產業鏈的。
“從零做起,自然很難,不過我們沒有必要什麽都親力親為。”
賀林軒早料到他們有此一問,拿出另一份文件分發給眾人。
見皇帝也看完計劃書,目露深思,他道:“而且,有陛下在,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哦?”
天順帝笑起來,“朕還當朕只需要坐享其成呢,林軒且說。”
賀林軒示意他看第二份策劃,“這份資料所載,便是大梁各州行商的前五名豪富人家。其中有二十七家是以布帛、木材起家,這些人都可以成為我們合作的對象。”
“合作?”
眾人不解其意,催他說仔細些。
賀林軒敲了敲桌子,道:“我們大梁只有一種商鋪是官家經營的,各位都知道,就是鹽糧鋪子。”
大梁生產力不高,每年糧食的產量都是能預見的,豐年有余時,百姓便將余糧賣給官家的鋪子,換取一點微薄的收入。
並沒有糧商一說,更沒有皇商的存在。
賀林軒早有留意,此時,他看向天順帝,道:“陛下,我常聽阿兄說起您的難處,國庫入不敷出,可是如此?”
天順帝點頭,“你們都知道的。皇兄這些年建了三處行宮,給罪人陳氏和自己造陵寢,后宮又養著美人三千,國庫空空。還是陳氏一黨貪墨孝敬的銀子才由得他揮霍。”
雖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梁興北做的好事天下皆知,天順帝也無意替他遮掩。
在心腹面前,更未曾掩飾對天齊帝和陳黨的厭惡。
“雖然朕抄沒了上百家府邸,也不過杯水車薪,多虧師兄和林軒獻上計策,才解了燃眉之急。只是眼下,要撫順北地災情,修建南地堤壩,今秋科舉在即……樁樁件件都要花錢。”
說著天順帝就歎氣,“哎,朕也是無計可施,愁啊。”
賀林軒看他放下身段哭窮,卻醉翁之意不在酒,暗覺好笑。面上卻和其他人一樣為陳氏這樣蠶食國本的蠹蟲而鬱憤。
微微皺著眉頭,他正色道:“陛下愛民如子,乃天下大幸。某雖不才,但身為大梁子民,願為陛下出一份力。”
天順帝眉峰一動,含笑道:“怎麽,林軒有意慷慨解囊?那朕可要代天下百姓謝你厚情了。”
賀林軒可不會往他的坑裡跳,歎息道:“草民若是有錢,自然義不容辭。只是家底全拿去買糧食了,這會兒也快被消化完了吧?我也是有心無力啊。”
天順帝失笑,“林軒,你這是和朕打馬虎眼呢。”
秦老便道:“陛下,林軒,你們別光顧著說笑,我們在一旁乾看著多著急。”
賀林軒和天順帝相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收起老狐狸一樣的官腔,賀林軒說道:“慷慨解囊是不成了,借花獻佛,賀某卻有一計。”
賀林軒點了點第二份策劃案,道:“這些豪富世家,窮的只剩下錢了,正好使得。”
何諺不解,“林軒,就是合作,也要分利給他們,賺錢回本怎麽也要個大半年吧?眼下這局面,卻又如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