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擔心了。”
他拉著賀林軒坐到身旁,笑看著他道:“這些日子都沒顧得上你和孩子,瞧你臉上,都是胡子。”
李文斌摸了摸賀林軒的臉,該是有好幾天沒刮胡子了,摸著糙卻一點也不扎手。
賀林軒扭頭親了一下他的手指,笑的溫柔,“一時忘了。我和孩子都好,倒是累壞了勉之,快睡吧,好好睡一覺,醒了我給你做蜂蜜醋凍開開胃,正好莊子上割了野蜂蜜送來。”
李文斌自是應好,拉著他的手,沾了枕頭很快就睡著了。
賀林軒摸了摸他的頭髮,坐在床邊陪了好一會兒,待他睡熟了,才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子,去看兩個孩子。
諾兒在弟弟屋中,正盤腿坐在床頭,手裡捧著一本書,而言言的腦袋枕在他腿上,睡的正香。
聽見響動,諾兒抬頭看見是阿父,忙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說:“才剛睡著哩。”
賀林軒上前來,看小兒子趴在大兒子腿上,小臉睡得粉撲撲的,不由一笑:“放他回枕頭上吧,擔心腿麻了。”
諾兒搖搖頭,“沒事,這幾天都睡不安生,我一動他就醒了。”
賀林軒聽得出來,這些天家裡氣氛不好,他和夫郎又都沒時間陪孩子,言言該是不安了,全賴諾兒哄著才沒鬧著要找阿爹阿父。
想到這裡,賀林軒不免心疼懂事的兒子。
他摸摸諾兒的頭道:“辛苦諾兒了,後日阿父休沐,帶你們出去松快松快。”
諾兒笑起來,應了聲好,隨後又有些黯然道:“今天……言言還說想找太爺爺玩,我都不知都該怎麽和他說。”
賀林軒見他難過,坐過來輕輕擁住他,輕聲道:“過段時間就好了。諾兒,春生冬落,萬物有時,每個人都有這麽一天的。你秦太爺爺這一生活的精彩,該經歷的都經歷了,不枉此生,我們該為他高興。”
“……嗯。”
諾兒的額頭抵在阿父肩膀上,半晌才道:“阿父,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好像也不是太難過。只是想到以後都見不到太爺爺了,不能和他說話,也不能聽他說話……我,我有些害怕。”
賀林軒拍拍他的頭,一時默然。
說起來,秦老過世後,大人們雖是難過,卻也因為終日的疲憊而無法顧全,卻不像這些孩子們一樣認真地傷心著。
待到從奔忙中脫身,再來收拾心緒,雖然傷感,卻也不至於沉湎其中了。
此時,賀林軒除了安撫他不要怕,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他。
反倒是諾兒先回過神來,拍了拍賀林軒的手臂,笑道:“阿父,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你快回去歇一會兒吧,這幾日也辛苦了。”
賀林軒見他自我調節得很好,也不贅言,只是揉揉他的頭,含笑說:“阿父不累,好難得諾兒跟阿父撒嬌呢。自從你阿弟跟在你身後跑,你曉得長兄如父,都好久不跟阿父阿爹撒嬌了。”
諾兒的耳朵倏然一熱,赧然道:“誰撒嬌了,阿父就知道瞎說。”
說罷也不聽賀林軒的道理,連連催他回去歇息。
賀林軒看他臉都要紅了,再看看諾兒一邊害羞一邊還顧及腿上睡著的言言不敢大動作,也不好逗他太過,捏捏他的臉,交代說等他陪他阿爹睡醒了給他和言言做好吃的,也就回屋了。
諾兒看他走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再看睡得一無所覺的阿弟,不由伸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罵了一聲:“你才愛撒嬌呢,睡得像小豬一樣。”
卻不想,這一頓好吃的卻是失約了。
賀林軒醒來,覺得身上黏黏的,脖子上有些熱。
睜眼一看,卻是李文斌拿著熱毛巾,正給他擦著脖子。
見他醒來,李文斌驚喜道:“林軒,你醒了!覺得如何,可有哪裡不適?”
賀林軒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大概是生病了,李文斌眼睛都紅紅的,顯然嚇得不輕。
他忙拉住李文斌,撐起身做起來,開口道:“我沒事。”
又見屋內大亮,有些恍惚:“現在什麽時候了?我好像睡過頭了。”
李文斌眼睛一熱,緊緊抓住他的手,又哭又笑道:“你睡兩天了,怎麽都叫不醒,還發了熱。”
兩天?
他竟然一口氣睡了兩天了?
賀林軒詫異,怎麽也沒想到一通忙活下來,身體較弱的夫郎好好的,反而是他自己先倒下了。
看李文斌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己,語無倫次地問他餓不餓,頭疼不疼,想不想吐,把等在屋外的小廝驚動了,這才鎮定下來。複又吩咐小廝去叫大夫,再讓人去通知兄嫂,倒來水,再快快準備藥湯吃食……
好不忙活。
賀林軒笑起來,安靜地看著李文斌使喚人,把自己都支使得團團轉。
李文斌接了水碗過來喂他,見賀林軒瞧著自己笑,頓時笑也不是,氣也不是,罵道:“你還笑呢,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嚇死了!大夫說,你是勞累過度,一時松懈身體才受不住了。你呀,就是逞強,什麽都為別人操心,都不知道顧惜自己,積年累月的,這才一發不可收拾……”
賀林軒喝著水,一邊聽他教訓自己,反而把自己念叨哭了,忙將他抱進懷裡安慰。
“勉之別怕,我沒事的,身體壯的像頭牛似得,還有幾十年好活呢,能陪你長長久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