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詞後面是不能加賓語的,”邵寧非常嚴格,“你下次注意一下。”
“阿,”李鈺山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學神都這麽嚴格的嗎?”
邵寧繃著臉點頭。
李鈺山生無可戀地跑了。
花熠連聲“嘖嘖”,“你就這點兒出息。”
“是,”邵寧坦誠點頭,“就這點兒出息。”
花熠不想理他了,轉身先往教學樓走。
邵寧跟上去,走了兩步,發現溫揚還在原地站著,才後知後覺發現不對,轉過身倒回去,伸手輕輕在他眼前晃了晃,“小朋友,魂兒被妖怪勾走了?”
溫揚一個激靈,抬頭盯著邵寧看了兩秒,驀地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轉過身繃著身體往教學樓走。
整個人僵的像個上了發條的小機器人。
邵寧歎口氣,兩步追上去,“小朋友,生氣了?”
“沒有。”溫揚耳朵撲棱兩下,語氣很硬地回一句。
“別氣了,”邵寧摸摸鼻子,“我現在就把頭像換了”
邊說,就摸出手機點了兩下,遞到溫揚眼前,“你看這個怎麽樣”
溫揚壓下眼角掃了一眼,眉頭擰起來,“不怎麽樣。”
“阿,”邵寧收回手機,看著上面純黑色的正方形還覺得有點兒可惜,“不怎麽樣嗎?太黑了是不是,我再找找看有沒有顏色鮮亮點兒的”
“別找了,”溫揚語氣聽著更煩躁了些,“用不著換。”
“嗯?”邵寧從手機上抬起頭看向他,彎了彎嘴角,溫聲道,“沒事兒,我再找找,很快”
“快”字還只出了個k的音,就被溫揚打斷,“說了不用換。”
邵寧握手機的手頓住,很快又反應過來,“意思是我不用換,你自己換嗎?”
“不是,”溫揚緊緊攥著袖口,“我也不換。”
說了這句,溫揚就三步並兩步地衝上樓梯進了教室。
一直到坐在座位上了,看著小朋友紅通通的耳朵尖,邵寧都還沒太能找回自己聲音,“小朋友,真真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你願意跟我用情”
溫揚手裡筆啪嗒一下掉桌子上,猛地把頭扭過來,暴躁得像是下一秒就能把人拖起來直接扔出去。
邵寧立刻轉口,“我閉嘴,我不問了,也不換。”
溫揚盯著他看了兩秒,沒說話,又把頭轉了回去,撿起筆繼續在筆記本上不知道寫些什麽。
一直到上課鈴打響,在邵寧已經以為這個話題結束了,攤開練習冊開始刷題的時候,小朋友卻突然放下筆轉了過來,垂著腦袋沒看他,聲音不大,卻格外清晰,“多大點事兒,不就用了個,用了個同款頭像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邵寧覺得心臟漏跳了一拍。
可太大不了了。
他當然不至於因為一個頭像就自戀到認為小朋友對他也有好感,可他知道,對於溫揚這樣在人際交往中一直繃著根弦的人來說,不拒絕本身,就是一種接受了。
這麽想著,邵寧的心就更軟乎了些。
他的小朋友,明明就是個溫柔到了骨頭裡的人,總在一次又一次地,用自己的方式讓他安心。
歷史老師是在最後一節自習課來的,一起進來的還有麻雀老師。
菜市場又一次瞬間變法庭現場,靜得落針可聞。
“同學們,”麻雀老師站在講台上,挺正式地清了清嗓子,聲音不急不緩,“佔用大家五分鍾自習時間,和大家說個事兒。”
法庭現場開始浮起自以為隱蔽的小躁動。
李星宇戳了戳他同桌的胳膊肘,“要開始了阿!”
他同桌是個白白胖胖很憨厚老實的男生,一雙眼睛還牢牢定在講台上,伸手抓住了李星宇作亂的手指,語氣緊張得像恐怖片開場前,“別亂動,要開始了!”
溫揚在後面看得既好笑又溫暖。
“之前同學們聯名反映的問題,”麻雀老師還在不緊不慢地講著,“我們都已經收到了,首先,我在這裡先向大家道個歉,作為班主任,沒有自己及時發現問題,而是等你們反映了才知道,這就是我的失職”
下面隱蔽的躁動攤在了明面上。
“馬老師,”孫俊濤帶頭髮言,“你不能什麽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阿,你平時已經夠忙的了,這事兒本身就和你沒關系。”
緊接著一個班的人都叫喊著應和。
“怎麽能和我沒關系,”麻雀老師耐心聽著小同學們叫喊完,才露出不讚同的表情,“我是你們的班主任,你們受了委屈,我沒第一時間發現替你們找場子也就算了,都等你們委屈得受不住了,一起說出來了才知道”
“而且我還不是第一個知道的,”麻雀老師說起這個還挺憂傷,“竟然是副校長找了我,說你們班小崽子們受委屈了,我才知道”
“所以以後,”麻雀老師提高了些音量,用語文書拍了兩下講桌,“有問題了不開心了覺得委屈了一定要先跟我說,不要動不動就來個聯名上書,讓副校長三天兩頭找我,聽見沒!”
說最後兩句的時候,麻雀老師視線直接落在了邵寧身上,一個班的人都嘻嘻哈哈梗著脖子朝後看。
邵寧笑了笑,挺給面子地點點頭,“聽見了,先跟您說。”
麻雀老師滿意了,才收回視線接著說,“對於上次反映的關於歷史老師作業量大,懲罰不合理的問題,今天來和大家公布一下解決方法。首先我們要肯定的是,歷史老師的出發點是好的,無論是多布置作業,還是嚴格懲罰忘帶作業的同學,本意都是想讓大家學得更好,但方式上確實過於極端了,接下來就讓歷史老師和大家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