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諤的‘未來’嗎。”許暮洲吐槽道:“不到真的命運節點,誰也不知道看到的是真是假。”
“可以這麽說。”嚴岑說。
“但這本身就出現了一個問題。”許暮洲對那水晶球還是心有余悸,不敢像嚴岑一樣把那玩意抓在手裡擺弄,於是扯起被子,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隻球抱在手裡摸了摸,繼續說道:“那麽這個測試未來的過程就成了一個騙局。”
嚴岑沒有否認。
不管水晶球裡的“未來”是否成真,這東西本身就給了觀看者一種信息狹窄的暗示,許暮洲說它是騙局,其實一點沒冤枉。
“但現在的問題其實在於別的。”許暮洲為難地歎了口氣,伸手撥弄了一下掛在嚴岑手腕上的繡球花吊墜,說道:“這玩意到底是怎麽有的進度。”
這段時間以來,繡球花都沒有更多的動靜,除了上次不知道因為什麽而下降的小小一點之外,這東西就像是卡機一樣,一直維持著這模樣不肯動彈。
許暮洲曾經為沒有進度發過愁,卻沒想到有時候有進度也是一件令人發愁的事兒。
嚴岑也側頭看了看那隻項墜,說:“確實沒有具體觸發因素……甚至沒有觸發,它是自動有所進度的。”
“所以是純粹的巧合?”許暮洲不太相信:“是那段時間托婭也正巧做了什麽……?那也太巧了,這個幾率不太大。”
嚴岑搖了搖頭,顯然也不接受這個說法。
嚴岑沉默了片刻,忽然看了看許暮洲,問:“上次托婭給你看‘未來’的時候,是怎麽操作的?”
“沒怎麽操作。”許暮洲眨了眨眼睛,指了指懷裡那個灰撲撲的球,說:“這玩意像是自帶碰瓷導航功能,手一碰上去就激活了,托婭就只是把我拽過去,其他的壓根沒做什麽。”
許暮洲說完,才問道:“怎麽,你先前不知道?”
他本來看著嚴岑使用水晶球的熟練度,以為對方應該對東西了解很深,誰知嚴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本來只是打算試試催化一下。”
——如果水晶球本身是‘橋’,那嚴岑作為‘橋’的另一端,對這些東西有自己的使用手段,許暮洲並不覺得稀奇。
只是他一時沒想明白,為什麽嚴岑要把這個問題現巴巴單拎出來問他。
約莫是他臉上的表情太過不加掩飾,嚴岑搓了搓手指尖,解釋道:“永無鄉掌管時間線,擁有在時間線中穿梭的能力,所以自然有使用‘橋’的能力……類似於工作人員的通用鎖。但是對於普通人,‘橋’的用處的通用的,也就是說,你摸一下它他會激活,約瑟夫摸一下它也會被激活,相應的,托婭摸它一下,他應該也會被激活。”
嚴岑話說到這裡,許暮洲才恍然驚覺他這番話的重點是什麽。
“所以……”許暮洲隱隱覺得後背有些發涼:“這玩意一直被托婭捧在手裡,但為什麽一次也沒被他激活過?”
第219章 沉夢(二十一)
許暮洲隻覺得後背嗖嗖冒涼風,他咽了口唾沫,轉頭看向了嚴岑。
“托婭……”許暮洲遲疑地問:“還是活人嗎?”
但他問完就覺得不太對,因為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嚴岑本身也不是個“活人”,但這水晶球顯然對此的識別狀況也很良好,而且嚴岑在任務中還在使用“普通人”的身份,水晶球在識別過程中也沒出現什麽偏差,“透過現象看本質”得一視同仁。
所以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個猜測似乎也不成立。
許暮洲有些為難地擰緊了眉,一時沒有什麽頭緒。
在他的印象裡,這世界上除了人就是魂,薛定諤活著的他和客觀意義上身亡的嚴岑把這兩種情況都佔滿了,卻依舊沒觸發托婭那種隱藏情況。
——那就說明,要麽托婭能夠控制這東西,要麽就是托婭本人非常特殊。
嚴岑捏著手裡的繡球花轉了轉,沉吟片刻,沒有說話,明顯也是沒找到什麽什麽實質性線索。
任務就此似乎陷入了僵局,從明面上看,這個任務除了給永無鄉的實習員工做了點心理疏導之外似乎毫無其他特殊之處。
但嚴岑總覺得不止如此,他又捏了捏那枚繡球花,在心裡盤算了一會兒,伸手在許暮洲眼前打了個響指。
“回神。”嚴岑說:“既然想不通,暫時就不必想了。”
嚴岑說著把許暮洲懷裡的水晶球挖出來,扯過被面在上面裹了裹,將其裹成個圓滾滾的小包袱,半摟在了懷裡。
許暮洲呆愣愣地看著他動作,問道:“你幹嘛?”
“送回給托婭。”嚴岑說:“咱們拿著這東西也沒啥用。”
嚴岑說著翻身下床,夾著那隻水晶球往外走。許暮洲忙一骨碌爬起來,一邊理順身上睡皺的寬大外袍,一邊踩著鞋去追嚴岑。
或許是因為水晶球落在了別人手裡,也或許是因為什麽別的,總之托婭這次居然沒有無故消失,嚴岑一拉開門,就發現他正焦急地在門口來回轉悠。
不知道是不是許暮洲的錯覺,他隻覺得那一小塊地板都被托婭來來回回踩得鋥亮,看著連浮灰都比別的地方少。
嚴岑剛一拉開門,托婭就像是受了驚的兔子,噌得一聲抬起了頭,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嚴岑手裡。
嚴岑手裡穩穩地端著那個球,向前遞了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