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哥!”張悅仿佛抓到了救星,連忙抬高了聲音:“市局出事了——林毅在市局把秦懷殺了。”
“什麽——?!”許暮洲拔高了聲音,質問道:“我不是叫你們分人看著他們幾個嗎!”
“誰能想到他在市局殺人啊!”張悅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撕裂了,急得聲音都啞了:“他就是說想進去看看秦懷,結果進去就槍殺了對方,他動作太快了,誰也沒想到啊。”
“那他現在人呢!”許暮洲問。
“他殺了秦懷之後,趁著大家反應的時候又進了一號傳喚室,把嚴岑帶走了。”張悅那邊的警笛聲變大了:“直接帶著人從後窗跳的,從外牆翻過去就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也不知道誰在那接的——我查了一下,好像是承沐集團的公車。”
許暮洲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盤,小破吉普發出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前面的車被催得火氣上湧,司機從車窗探出腦袋,不滿地往後啐了一口。
“他挾持那麽大個活人,行動不可能方便,結果就這樣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跑了?”許暮洲說。
“我——”張悅自知理虧,什麽也說不出來。
許暮洲電話還沒掛斷,他電話那頭的男人聽得東一句西一句,只聽明白仿佛是出事了。
“暮洲,有什麽要幫忙的——”
男人話還沒說完,許暮洲的電話上突然跳出了一個新的來電記錄,那號碼十分陌生,看起來就像是最普通的騷擾電話。
但許暮洲不知為何心頭一跳,急忙伸手按了接聽鍵。
先前的電話自動轉到後台等待模式,被許暮洲手動掛掉。
話筒對面傳來呼呼的風聲,卻一時沒有人說話,許暮洲不敢輕舉妄動,他屏著一口氣,方向盤快被捏碎了。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那邊才終於傳來人聲。
“三哥。”
是林毅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很遙遠,被風聲模糊得有些不成樣子。
許暮洲很快反應過來,這通電話是嚴岑打過來的——這不是一通電話,而是當事人手動撥出的一個簡陋無比的監聽。
他下意識放輕了呼吸,仔細而艱難地辨認著對面的聲音。
“三哥。”林毅的呼吸聽起來很不穩定,他的情緒起伏極大,說話像是從牙縫裡往外擠一樣:“……你騙我們……你把我們都騙了。”
“是嗎?”嚴岑輕飄飄地問。
高層建築的天台外雖然圍了一圈足有腰高的防護欄,但那點高度對於高層建築帶來的心理壓力來說幾近於無。
風雨欲來、烏雲壓頂的情況下,站在大半個城市之上,光是站直就很有壓迫感了。
“你騙我們……你騙我們!”林毅的情緒異常激動,他站在兩步外握著槍指著嚴岑的胸口,大聲喊道:“我明明把姐姐殺了,為什麽還沒結束!”
嚴岑雙手揣兜,他似乎並不在意指著自己的凶器,也不在乎自己岌岌可危的小命。
冰涼的雨絲落下來,擦著他的側臉落在肩膀上,像一根冰涼的針。
“嚴法醫”的臉色被冷風吹得有些白,他混不在意地歪了歪頭,緩慢地衝著林毅做了幾個口型。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嚴岑說。
林毅端槍的手抖了抖,他臉上的肌肉扭曲著,顯出一種痛不欲生的憤怒。
“你把姐姐殺了。”嚴岑忽然出聲了:“你現在還想殺我,對不對——那然後呢,你還要殺大哥嗎?”
“你放屁!”林毅怒吼道:“我不會殺大哥的!是你,都是你把——”
“哦,你敬重大哥。”嚴岑冷冷地打斷他:“所以其他人在你眼中,死不死都無所謂,對嗎。”
第191章 天黑請閉眼(二十九)
市局亂得一塌糊塗,救護車停在門口,警笛刺耳地響個不停,秦懷搶救失敗的屍體被蒙上一張白布,就停放在救護車裡,等著接下來的處理。
張悅一邊將申請下來的配槍裝進槍套中,一邊匆匆從台階上跑下來,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許暮洲和沈雙今天是去取證和搜查的,倆人都沒配槍,如果貿然跟持槍逃逸的林毅對上可能會吃大虧。
張悅心急如焚,帶隊就要去跟許暮洲匯合,誰知道人還沒走出市局大門,就被進門的齊遠攔住了。
外面下著雨,齊遠的風衣外套上覆著薄薄的一層水霧,他的髮型有些微微的凌亂,幾縷頭髮柔順地被雨打濕,貼在他的側臉上。
“我沒有功夫接待您。”張悅伸手作勢要推開他,冷冷地說:“如果您要報案,請進門直走報案大廳。”
齊遠擋了一下張悅的手,笑著對她說:“我是來自首的。”
張悅一愣。
她身後的幾名警員也愣在了當場。
齊遠從容地理了理衣服,又丟下了一枚炸彈。
“我知道老五去哪了。”齊遠說。
張悅懷疑地打量著他,有點不敢確定這是調虎離山之計還是什麽別的陷阱,但線索送上門來不能不要,張悅反手收起配槍,示意身後的其他幾人先去支援許暮洲。
齊遠見狀衝著張悅伸出手,笑了笑:“……現在我們能進門去坐下說了嗎?”
張悅下意識就想通知許暮洲,然而摸出手機時才想起來,許暮洲一直保持著跟嚴岑的通話探聽情況,而沈雙的通話聯系著技術偵查那邊在做實時定位,誰也空不出線來接她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