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局勢來到白熱化,牌打得差不多了,祁洛自己聽萬牌,摸了一張三萬,這樣手裡有兩張萬牌可以選著打。林最最全程一直關注局勢,大概看得出許翊也聽萬牌,應該就是祁洛剛拿起來的這張……
“別!”林最最急忙阻止。
“六萬。”祁洛淡定地把六萬拍了下去。
“胡了。”許翊坐在祁洛下家,把手裡牌往前一推。
祁洛莊家點炮,輸得一乾二淨,許翊贏了個盆滿缽滿。
林最最急壞了,剛剛祁洛一直都挺明白的,怎麽到關鍵一手牌突然這麽糊塗啊,直接把喂到許翊手裡?
“還行,算對了。”祁洛輕快地說道。
林最最:“……”
那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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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打完,他們幾個死活不讓祁洛跟許翊一塊兒上桌了,於是祁洛留在上面打,許翊坐在他邊上看書。
玩了沒兩圈到了十二點,外頭放起煙花,他們就一塊兒到陽台去看。
祁洛上輩子也看過煙花,算是他為數不多的娛樂。
他還記得那個冬天不太冷,他的病犯得不是特別嚴重,那年春節,醫院外面有人看煙花,一直照顧他的護工黃阿姨推他出去看,祁洛看著那滿天的花問:“我要是死了,會去哪裡?”
“傻孩子,怎麽淨說不吉利話!”黃阿姨叱他,她以為祁洛不知道,站在他的輪椅後頭,轉過臉去狠狠抽泣了兩聲,揉著眼睛。
祁洛那時候倒是早就看開了,他笑了笑說:“阿姨,不管去哪,我還想看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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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怎麽這麽涼?”許翊問。
祁洛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整個人依偎在許翊懷裡。許翊抓著他的手,完完全全地呵護著他。
他們六個人兩兩一簇站在寬敞的露台上,巨大的煙花聲響和音樂聲將他們分成了幾乎完全隔絕的小組,彼此如果不認真聽,就聽不到對方說話。
藏藍色的夜空成了最完美的布景,一朵朵煙花爭先恐後躥上高空,絢爛綻放。
一時間滿眼都是紅色、金色、淺綠色的花雨,耳邊是煙花飛上高空時的尖鳴與炸開時紛飛墜落的雨聲。
祁洛望著頭頂的煙花,它們燦爛地盛放著。每一朵都衝上天空便消散,如同轉瞬即逝的生命,可千百朵煙花連在一起,就仿佛從沒熄滅過,照得夜空長明。
他還能站在這兒,還能看煙花。
他從沒想過這個願望還有實現的一天。
恍惚間許翊抬手抹了把祁洛的眼角,祁洛一愣,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流了眼淚。
許翊沒問他為什麽,依然安靜地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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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煙花回來,又嚷嚷著打麻將。
祁洛這一天下來是真的累了,再加上剛剛無聲無息地哭了一場,已經開始犯困,他打了個哈欠:“你們玩,我先去睡了。”
“那我也去。”許翊說。
“叉叉陪我們呆一會兒吧。”老駱說,“我們也都挺想你的。”
許翊糾結了,老駱說的也有道理,從他開始學習以來跟樂隊聚會的次數銳減,而且以後要是考去北京就更少見面了。張步、最最還有老駱對他的選擇一直都沒有怨言,但許翊自己心裡也是對他們有點兒愧疚的。
“你陪他們吧。”祁洛看這情況,大度地揮了揮手,“正好我困得很,怕你鬧我。”
許翊:“……”
張步和最最一陣樂,許翊留下來在客廳打麻將。
祁洛回到小臥室,房間裡有玫瑰香薰淡雅的味道,祁洛好困,掙扎著鋪了床,一頭栽進柔軟的床墊裡睡著了。
半夢半醒之間聽到許翊回來,迷迷糊糊地任由許翊幫他脫了外套,整理了床,祁洛安穩地往身後靠了靠,縮在許翊的懷裡一夜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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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沒什麽娛樂活動了,祁洛早上六點多自然醒時,張步他們幾個麻將打了通宵,還在呼呼大睡。
許翊倒是昨晚打到一點多就回來了,祁洛起來他也被驚醒了,揉了揉眼睛,第一個動作居然是習慣性的去摸手機,打開了英語晨讀軟件。
“abandon,ability,able……”
毫無感情的悅耳女聲在房間裡響起,一瞬間身上殘存著的慵懶、眷念、傷感種種亂七八糟的感情都被這個浪頭衝走。
祁洛跟許翊兩個雖然還躺在柔軟明亮的酒店房間裡,腦子已經一個激靈,想到了另一件事。
1月1號,意味著他們已經正式來到了高考那一年。
這個念頭頓時讓兩個人睡意全消,祁洛一個激靈翻身下床,用平時早讀前那種速度光速完成了洗漱,出來的時候許翊已經衣服都換好了,嗖地衝進洗手間。
他們兩個用這種交互式洗漱更衣的方法,在八分鍾內換好了衣服,洗完臉刷好牙梳好頭,甚至連頭腦都完全切換到了高考狀態。
雖然還能賴會兒床,但現在也沒那個心思了,祁洛問:“走麽?”
許翊點頭:“我叫車。”
為了避免遇到許經緯——雖然這個概率很小——他們倆還是分頭出去,祁洛先走。
穿過鵝卵石路往酒店大門口去的路上,他迎面碰見了推著早餐車的服務員小姐姐,祁洛憑借著自己人畜無害的美貌,讓小姐姐給他打包了五個鮮肉包,五個豆沙包,一會兒跟許翊路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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