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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頭還是蜷在地上,痛得不住慘叫,很快校醫過來把他放在擔架上抬走了。
許翊知道他摔得肯定不輕,尤其是被自己撞那一下,手肘骨折是跑不了的,但其實他自己也疼得站不起來。
這種事情就很微妙,按規則來判都沒有犯規,老虎頭傷得更重,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先撩者賤,防守的時候兩個人硬碰硬,他骨頭更脆。
再加上是在八中主場,十二的想找麻煩也沒什麽底氣,更別說八中這邊自己人也受傷了,兩邊的情緒都熊熊烈火似的,誰也壓不住誰。
比賽長暫停,黃sir跟祁洛還有校醫一塊兒衝上來了,許翊沒敢看祁洛,他自己知道這樣肯定要挨罵。
祁洛拉著他左手,黃sir拉著他右手扶他起來,許翊單腳跳著下了場。
“腳怎麽樣?是哪種疼法?”祁洛問。
他的聲音裡沒有半點責怪,就只有著急和擔憂。
“沒骨折,放心吧。”許翊說。
“骨折的滋味早就知道是什麽樣了,是吧。”祁洛說。
到這句話裡許翊終於聽出了祁洛壓抑著的脾氣,他側過頭去看祁洛。
祁洛現在的表情是微微皺著眉頭,眼睛裡生氣也有,心疼也有。
許翊看著他這表情,就覺得自己不疼了。
“我真沒事。”許翊不自覺的語氣就軟了,“小磕小碰而已。”
“我不怪你。”祁洛歎了口氣,“但是你真的,小心點兒,這樣特別讓人擔心。”
許翊突然就覺得這個腳扭得特別值。
他猶豫了一下,問:“所以你擔心我是嗎?”
祁洛抿了下嘴,低頭去給許翊解鞋帶,沒回答。
第67章 心疼下你自己
雖然現在腳腕還是挺疼的,但是許翊已經沒在意了。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祁洛身上。
祁洛小心翼翼地給他解開鞋帶,把冰桶拖過來扶著他冰敷,剛剛扭到之後許翊的腳踝現在腫脹著,熱熱的沒有知覺,所以祁洛碰到他他倒是沒什麽感覺,所有的刺激都來自於視野。
祁洛的手指握著筆的時候修長,在現在這個場合下卻分外秀氣。
他蹲著,毫無防備地露出碎發和衣領之間一截柔白的後頸,垂著眉眼,睫毛像流蘇垂落的小扇子,鼻梁和面頰的弧度柔和而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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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傷不是很嚴重,沒什麽大事。”校醫看過之後說,“先這麽冰敷著吧,消腫了再看。”
“您確定沒大事嗎?”祁洛皺眉盯著許翊的腳踝,“他左腳都快有兩個右腳大了。”
“放心吧。”校醫安慰祁洛,“他骨頭沒事,腫的高是因為摔得確實不輕,但是沒傷筋沒動骨的,這股勁兒過去就好了。”
“謝謝您。”祁洛說。
校醫又囑咐了幾句,讓祁洛幫忙看著許翊,就急火火去十二中那邊看老虎頭了。
只有兩個人還是保持著一模一樣的姿勢,許翊坐著,祁洛蹲在他泡腳那個冰桶旁邊,兩個人都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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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翊知道祁洛一定不高興了,從祁洛的表情就能看得出來。
但是祁洛並沒有表現出自己任何情緒,他只是語氣很平和地問了一句:“疼嗎?”
“不怎麽疼現在。”許翊說,“冰敷一下就沒什麽感覺了。”
祁洛微微皺著眉頭,關切的樣子讓許翊很心動,但又讓他有點兒心疼,他安慰:“我沒事的,一個小扭傷而已,最多養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我知道。”祁洛說。又頓了一下他才抬起眼,看著許翊,“我知道你不怕疼,我只是想說,你以後能不能別遇到什麽事兒都用這麽剛的辦法?”
許翊愣了愣,沒懂祁洛的話。
“我知道你覺得,你扭個腳,他斷一條胳膊傷一隻腳,你比他賺,但是我覺得不賺,你還是要在這個桶裡泡著,還是要受傷,就算你隻掉一根頭髮去跟他換,他都不配。”
祁洛垂下眼,沉默了下又說:“你也心疼自己一點,好麽?”
這句話說的是這件事,卻又不只是這件事。
包括以前許翊用自暴自棄的方式反抗父親,和紅毛在胡同裡打架,他早就習慣了這同歸於盡般的打法,痛,但是也很痛快。
可是現在有人連這一點點都不想讓他疼。
許翊那顆跟人硬碰硬之後都沒有半點兒裂隙的心,就在這樣的柔軟之下轟然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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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比賽許翊沒有上,替補他上場的韓嘉裕和另一個人交替,倒是把水平保持住了。
因為中間許翊和老虎頭的這次碰撞,剩下的比賽都火/藥味十足,八中和十二中的學生隔空互懟,最後八中贏下來的時候,現場的歡呼聲差點把籃球館的房頂掀了,十二中的一個個臉色鐵青地走了。
祁洛一直坐在許翊邊上,擔心著許翊的腳,雖然許翊說自己沒事,但他還是很不放心。
比賽一結束,黃sir、韓嘉裕、白宇飛他們也都衝過來,圍在一起問許翊怎麽樣。
“沒事。”許翊說,“過兩天就好了。”
黃sir又以體育老師兼豐富運動救護的經驗幫許翊看了看傷,確定沒什麽太大問題之後才松了口氣:“多虧你體格好,摔那一下子真是嚇死我們了。”
“祁洛處理得好。”許翊說。
祁洛知道這事兒跟自己沒什麽關系,又愛聽又不好意思聽,看著頭頂上高高的天花板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