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斂搖頭,一本正經說:“不能老躲你那裡,我要學著鍛煉自己,不怕孤魂野鬼。”
池妄樂了:“也不用這麽酷,偶爾依賴一下也是沒有關系。”
依賴池妄嗎?蘇斂抬頭看了一眼夜空裡的月亮,沒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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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點,一陣慷慨激昂的音樂在校園上空回蕩,吵醒了熟睡的眾人。
池妄罵了句髒,閉著眼睛找喇叭,輕車熟路關掉,發現魔音還在源源不斷往耳朵裡鑽。
萬年不變的運動會進行曲,簡直比小蘇老師的叫早還要磨人。
被迫清醒,他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起床從衣櫃裡抽出運動服換上。
慢吞吞踩著拖鞋走到隔壁,想著順便把人一齊叫了起來,誰也別想清淨。
蘇斂一向起得早,推門進去的時候,已經穿好了一身學校統一的運動服,在低頭擺弄褲子上的腰帶。
盯著他的動作,池妄懶洋洋開口:“你幹嘛呢?”
“打了個死結,弄不開。”蘇斂垂著眼睫,指節在繩子上繞了一圈,越纏越死。
池妄快步過去,一手貼著蘇斂的後腰,猛然拉近距離,低聲說:“我幫你弄。”
因為早起還帶著懶倦,聲線低而沉,蘇斂覺得這句話有些燒耳朵,呼吸漏了一拍。
他微微抬頭,盯著池妄漆黑的發梢,因為過近的距離,深深淺淺的呼吸直白地打在臉上。
而自己的褲帶還在人手裡,此情此景,怎麽都覺得有些不太妥帖。
池妄沒想那麽多,微微弓著後背,很專注的解著繩子的結,動作之間,拇指不小心就蹭到了掀起下擺的一截腰。
掌心和腰間溫熱碰觸,蘇斂愣了一下,後背繃住。
正準備說點兒什麽,顧安久一聲高音劃破天際:“天呐,世風日下,我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兩人齊刷刷回頭,異口同聲:“你有病啊?”
小胖子拿手擋著眼睛,嘴裡念叨著少兒不宜,背過身子迅速鑽進浴室。
池妄扯了一下繩子,死結松開,指節繞了一圈,打了一個漂亮的結。
沒過腦子,順手就在細腰上拍了一下:“好了。”
位置沒拿捏好,拍偏了地方,落上那截腰身以下,掌心裡觸感良好。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動作多少有點兒逾矩,指尖很輕地撚了一下,好像還殘留著方才的溫度。
被無意輕薄了一下,蘇斂耳根有些發紅,從他手裡抽出繩結:“謝謝。”
池妄裝作不經意轉身,輕咳了一聲:“馬上入場,我們趕緊過去。”
“嗯,我先去刷牙。”蘇斂擦肩而過,頭也不回衝進浴室,留下一個倉皇的背影。
好像害羞的人不止自己一個,池妄雙手插著褲兜,微微揚起嘴角。
收拾完畢,五個人前前後後的跟著下樓,走向操場。
也是奇怪,每年的校慶總是下雨,路上濕成一片,細細密密的雨往下落,鑽進脖子就是透心涼,已然進入深秋。
等到找到六班的集合點,李國慶見著慢吞吞的人,老遠就招著手催促人趕緊過去。
運動會的入場儀式很是無聊,一堆領導講話完畢,就各班挨個進場,繞場一周,走個流程。
後面兩天的賽程表已經安排完畢,第一個集體項目就是長繩,按照班級順序入場。
從初三到高一,看台上的人哈欠連天,這個項目實在是毫無激情,提不起興趣。
柳幽幽已經做好前線記者的準備,在群裡瘋狂播報實時戰況:
[芋泥波波2號]:各位注意,他們倆馬上就要上場,都準備好了嗎?
[芋泥波波27號]:我相機準備好了!長槍大炮全部到位!
[芋泥波波427號]:群內的稿子已經投過去,馬上就念!
[芋泥波波89號]:最佳看台位置,準備就緒!
[芋泥波波374號]:我外校的小姐妹都來了,今天就是本後援會初次團建!
…….
半小時後,終於輪到高二。
池妄和蘇斂剛一上場,兩位個高腿長的運動少年往場上一站,看台上一群女生瞬間全員復活,簡直像是發了瘋,扯著嗓子不要命的尖叫,跟他媽看演唱會似的。
正在講解注意事宜的李國慶被吸引回了頭,疑惑道:“剛還挺安靜來著,我們班的粉絲這麽多嗎?”
“老師,這你就不懂了,都是衝著我們兩位搖繩帥哥來的。”柳幽幽笑眼彎彎,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
站在長繩的另一側,蘇斂聽到這個新組隊名字,很是無語。
領操組合和搖繩帥哥,會有區別嗎?並沒有,一樣的土。
他跟池妄遙遙相望,那人倒是一掃前幾日陰霾,看上去英姿颯爽,簡直像個開了屏的孔雀。
也不知道在樂什麽,蘇斂心裡冷哼,是因為那群女生的尖叫嗎?
一聲令下,六班參加跳繩的同學排成長龍,規規矩矩,挨個過繩。
練了好幾天,池妄跟蘇斂倒是默契十足,力度一致,弧度一致,長繩在細密的雨裡劃過一道一道完美的半弧。
蘇斂心想,丟不丟人的,反正也就三分鍾,很快就過去,沒什麽大不了。
廣播台突然傳來一陣雜音,播音員字正腔圓念道:“接下來是芋泥波波654號同學投稿,池妄同學和蘇斂同學,你們晃繩的身姿簡直是四千年難得一見的絕美,你們的晃繩的動作是如此的默契,你們就是今天運動會最閃亮的聚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