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抬眼,氣勢凌人:“哪裡有誤?”
池妄指尖敲了敲桌面,眼神若有似無掃過花襯衫:“你不能只聽他片面之詞啊,大排檔的店員都可以作證,我們只是客氣拒絕拍照,他們一個玻璃瓶就往桌上一砸,要揍我們,這不反擊?”
大佬看了一眼花襯衫,表情微變:“是這樣嗎?你跟我說謊?”
“我這是站在主觀立場稍微誇張了一點兒。”聽說要找證人,花襯衫瞬間有些犯慫,“也許,稍微,誇大其詞了那麽,一點點。”
你這何止一點點,全員沉默,大佬覺得自己大半夜上門挑釁這件事情就很是傻逼。
“錄像也有,該賠償的部分網吧這邊理一個清單。”
警察半夜出勤,這會兒困得不行,趕緊了結:“以後別動不動打架,都是和諧社會,要團結友愛。你們主動挑事這一邊,拘留十天,然後交個罰款。”
池妄表現得很是乖巧,不忘插上一刀:“我已經不打架很久了,我也是被逼無奈,才破戒了兩次。”
一向淡然的蘇斂,被迫加入其中:“我們都是好好學習天天鍛煉的乖學生。”
說得都是實話,兩人一唱一和,乖得親爹不認。
顧安久猛然抬頭補充說明:“對,這一切事情的起因就是因為他們倆是三中的領操員。”
“領操?”一群民警聽到關鍵詞,齊刷刷露出迷茫表情。
顧安久眉飛色舞從頭複述完來龍去脈,民警撐住額頭,覺得這一場半夜三四點的鬥毆來得十分莫名。
當代年輕人就是吃得太多,容易犯病。
好在對面大佬還算講理,認罰道歉拘留一條龍,臨走前拍著兩人肩膀。
“小夥子身手不錯,以後我讓小弟去你們網吧上網。”
池妄樂了:“行,到時候給你們打九折。”
您剛還把人家兄弟打骨折,翻臉還能打九折,這會兒都不忘做生意,不愧是你。
蘇斂拖著人往外走:“別扯了,去醫院。”
“不用,你這蝴蝶結打得挺好看,我舍不得拆。”池妄再次炫耀似的晃了晃胳膊,因為用力過猛,又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蘇斂心想著正好借著這機會,給池妄徹底做一個全身檢查。
眉心一擰,拉著人就往出租車裡塞,不由反抗:“不行,必須去。”
“行吧。”池妄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關心是什麽初心,但來都來了,那就聽人家的。
兩腿一癱,腦袋往蘇斂肩膀上一靠,還挺舒服。
顧安久試圖擠進後座,被池妄攔住:“別折騰了,回去睡吧,有一個陪還不夠。”
“那我和小九回夜色收拾一下,這兩天估計得關門整頓。”林衍撐在出租車上,低頭看向蘇斂,“池妄就麻煩你。”
蘇斂神色依然憂慮:“不麻煩,他本來就是替我擋了一刀。”
他雖然脾氣硬,但好歹記好。不過池妄這人,好像永遠都是這麽正義。不管是對二十歲的他,還是十七歲的他,總是在需要的時候,就會挺身而出。
只是二十歲的池妄已經變得含蓄,會把他救下來,讓他別做傻事。
而十七歲的池妄莽撞衝動,青春熱血,好像自己是蓋世英雄,無所不能。
出租車師傅見著殷紅的紗布,腳上油門踩得飛快,在午夜的霧城飆成了殘影。
到了醫院,蘇斂幫忙掛號,悄悄加上了幾項抽血檢查,著重檢查腫瘤標志物和肺部拍片。
一通折騰下來,蓋世英雄池妄精神全無,已然臉色慘白。
凌晨五點,兩人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等化驗結果,感覺這一整晚跌宕起伏。
池妄沒骨頭似的靠在蘇斂身上,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為什麽非要來醫院檢查這麽多有的沒的,怕我有後遺症?”
“怕你腦子被踹出腦震蕩,給你拍個CT。”蘇斂沒好氣回。
指尖碰到紗布的手倒是動作很輕,聲音又溫和下去:“今天真的謝謝,不然我現在後背估計得一大道口子。”
“客氣什麽,是我該說謝謝。”池妄低低笑了一聲,“本來就是夜色出事,你來幫忙。你要是受了傷,我會很過意不去。”
蘇斂抿了抿唇,要不是為了幫他擋這一刀,池妄本來不會受傷。
今天佔卜結果沒錯,果然是大凶,只是池妄出手幫他擋了一災。
他這會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其實可以倒回去半小時提前阻止事情發生。當時看到池妄受傷有些心慌,完全忘了還有個掛。
想到這裡,蘇斂垂頭看向手腕,空空如也,手表消失。
池妄盯著他不安的表情,察覺出異樣,低聲問:“怎麽了?”
蘇斂掐了掐手心,神情有些慌張:“我有一塊很重要的表不見了,估計剛打架落在了夜色,我得回去一趟。”
“這簡單,我讓小九幫你找找。”池妄伸手摸出手機,快速給顧安久發了條信息。
十分鍾後,那邊反饋過來一張圖:是這塊嗎?表帶斷了,還好表盤沒事兒。不過,怎麽長得跟小天才兒童表似的?斂哥這麽童趣呢。
池妄捏著屏幕,憋著笑原話複述:“是這小天才手表嗎?斂哥這麽童心未泯啊。”
蘇斂咬牙切齒:“………是。”
罷了,懶得再折騰,也不是什麽重傷,養兩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