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戚硯的手心很乾燥,帶著不急不躁的溫熱,扶著沈過下了車。
黑衣侍衛以及隨從們翻身下馬恭敬候在一側。
寒風卷著大雪凌冽而至,花戚硯接過仆從遞來的傘撐在沈過頭頂:“外面冷,先進屋。”
面前一座威嚴的府宅,即便被雪覆蓋,也能看出不亞於皇宮建築的大氣巍峨,牌匾上鑲金的三個大字:丞相府。
沈過眉頭微皺:“怎麽到這兒來了?”
花戚硯淡笑:“子肅,上了我的馬車,自然該知道要到哪兒來,別鬧脾氣,走吧。”
又微側身衝那黑衣侍衛說道:“你們先回王府報個平安,多的話都咽到肚子裡,晚些我親自送世子回去。”
黑衣侍衛並未直接回應,而是看了沈過一眼。
這人是虎嘯營副統領蕭平,自小陪著沈過一起在邊境長大,直接聽命於安樂王,此番也由他護送沈過回京,也隻尊奉沈過之命。
沈過衝他點點頭,現下花戚硯在,自己肯定不能輕易脫身,不如趁著機會摸一摸這人底細。
蕭平立即行禮:“屬下遵命,丞相大人,告辭。”
花戚硯唇邊笑意不減,看著蕭平一行人翻身上了馬,把手中的傘傾向沈過,另一隻手做出一個禮節標準的手勢,示意沈過入府。
若沈過不知道劇情,還真會當這個花戚硯是位謙謙君子,絕世公子,可實際上這淡若清茶的外表下面,全是狼子野心。
微微瞥了這個人一眼,沈過垂下眼簾邁步上了台階,進入了丞相府,花戚硯不緊不慢為他撐傘走在一旁。
院中仆從們恭敬候在兩旁,齊聲向二人行禮問安:“奴婢恭迎丞相大人,世子回府。”
沈過迅速掃了一眼,仆從起碼有二十多人,前院的雪早被掃的乾淨,似乎落下的雪在這丞相府裡沉不下來,庭中的蜿蜒小溪在瀝瀝流動,冰面都被鑿開,天寒地凍院裡依舊有繁花盛開,生機盎然宛如世外桃源,跟宗人府被雪幾乎吞噬的蕭條場景天差地別。
好一個丞相,從馬車到府邸竟都是最頂尖的,這有錢都快寫到臉上了,根本不擔心有人說他貪贓枉法。
想想這個花戚硯,又想想那個容封,沈過慢慢體會到什麽叫做“高級難度”的任務。
畢竟不是自家的院子,沈過也沒出聲叫仆從們起身,而花戚硯更是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似乎眼裡只有沈過一人。
被花戚硯帶到了一間像是書房的室內,沈過看著花戚硯收傘遞給仆從,再緩緩關上屋門,將風雪都攔在屋外。
書房的香爐嫋嫋燃煙,像是一種花香,混著劈啪作響的炭火氣,憑空多了些清新的味道。
不過沈過現在看見香爐這種東西就有點兒不適,誰知道裡面燒的是什麽東西!
“怎麽,不喜歡這個味道?”花戚硯握住了沈過的手,將他拉到圈椅上坐下,起身熄了香爐,“往日你可是最喜歡這梔骨薄玉香。”
沈過淡淡道:“我也沒說不喜歡。”
花戚硯轉身走到他面前,低頭看他:“眉頭都皺起來了,還用說嗎?”
接著抬手勾起沈過下顎,聲音波瀾不驚:“我想,子肅不是討厭這味道,而是這味道讓你想起了昨晚不愉快的事情,對嗎?”
偏過頭躲開他的手,沈過忍住心裡的厭惡,同時猜想花戚硯知道了多少昨晚的事情,又對後面的任務有多少影響,試探地說:“昨夜無事。”
“無事?”花戚硯摩挲了下手指,緩緩直起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沈過驀然開口,“容封的滋味如何?”
沃草。這人裝也不多裝會兒。
這次真是開局狗血滿屏幕,沈過心中默默為花戚硯的淡定表情點了個讚,居然早都知道了頭頂綠油油,還能一路穩到現在,了不起。
沈過有些不太適應這種場面,輕咳了一聲:“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反正昨晚的事情就他和容封在場,容封那人明顯不會說,這會讓花戚硯估計也是猜測,只要自己打死不認,糊弄糊弄就過去了,現在要是惹惱了大反派,恐怕沒什麽好下場。
花戚硯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揚聲:“來人。”
迅速有候在門口的人推門進來垂手行禮:“相爺有何吩咐?”
沈過迅速將人與劇情中的角色對號入座,這人是相府管家,花戚硯的左膀右臂,裕山。
“著人備些溫補的藥膳來,世子這會兒怕是餓了,動作快些。”花戚硯看著那人又道,“傳話出去,把宗人府那邊看死了,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出。”
裕山立即應聲,瞧了沈過一眼,轉身出去了。
沈過若有所思,看樣子,自己昨晚宿在宗人府的事,這人也是知道的,很可能花戚硯提前回京,也是裕山通知的。
自己的行蹤恐怕都在花戚硯的掌控之下呢。
可還有些事沈過沒想明白。
既然他被時刻監視著,為什麽昨天去宗人府呆了整整一夜無人阻攔和發覺?
原劇情裡,沈子肅昨日來相府尋一本古籍,卻在書房中無意收到了一隻飛來的小箭,上綁字條求花戚硯過宗人府一敘,落款容封。
沈子肅氣憤難當,當即撕了紙條,回府之後越想越不對,乾脆取了花戚硯給的令牌直接進宮去找容封的事兒。
想到這裡,沈過驀地想起來,昨晚原身去宮裡的時候還帶了兩個貼身侍衛打算給容封個教訓的,丁風和趙雷,他們兩個又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