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中發出一聲慘叫,疼痛讓他清醒了一些,望向周邊時,夏允生頓時愣住了,這兒哪裡還有什麽昏暗石室,幽閉空間,分明是先前從水中上來時看到的那一片樹林,而周圍則站滿了先前一同進入禁地的修者,包括靈書聖君和非妄禪師。
草地茵茵,日光溫暖,夏允生卻在看到眾人目光後心底凍成了寒冰,那毒針帶來的痛楚也沒有如今這種公開處刑來得可怕!
為什麽所有人都在這裡,這裡不應該是一間沒有別人的封閉石室嗎?!
難道剛剛自己跟席秋言的對話都被這些人聽得清清楚楚了!
不,不會的,一定是錯覺,現在一定才是幻覺,是幻境!可那疼痛為什麽又那麽真實!
他趴在地上看向旁邊人,只希望這些六七品身為各大門派核心人物的修者們沒有聽到方才的那些對話,可紅衣紅發的火蓮尊君一開口,就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我可真沒想到,雲景蒼梧的夏掌門居然是個半人半魔,還將自己師尊的金丹剖了送給魔界的魔尊!我的娘啊,虧我還一直以為是席掌門自甘墮落,原來你竟受了這等天大冤枉!”火蓮尊君忍不住開口,看向被沈過用衣服遮住攬在懷裡的席秋言不由得行了一禮,“這得跟席掌門陪個不是了。”
席秋言眼中紫意消散,額頭印記不見隻余一團黑氣,他被沈過摟得有些喘不過氣,這麽多人面前受到夏允生那般羞辱,此刻雖然沈過給自己罩了外袍,可依舊衣衫不整,覺得有些難堪,卻也只能微微頷首:“這事兒怪不得尊君。”
靈書聖君鄙夷地看著夏允生:“我儒家向來講求尊師重道,就你這樣的人,也配做一派之掌?我們人族向來與魔族不合,你身為半人族,若事事為人族著想還方能容你苟活,可你卻還敢私通魔尊,妄圖侮辱自己師尊,簡直該殺。”
“無論如何,我可算是看清了這夏掌門,呸,夏魔頭的嘴臉,之前聽說他拿自家弟子擋在面前還不信,這下看來,絕對是真的!”
“反正出去之後,我們定然要將這事情公之於眾,把這姓夏的魔頭關進降魔塔,世世忍受噬心奪魂之痛!”
“對,這種人更是沒資格與我們一同探索禁地,廢了他金丹,把他關押起來!”
眾人七嘴八舌地罵著夏允生,甚至有人拿了繩索類法寶將其牢牢捆了起來。
沈過到此刻才終於緩過神來,方才靈力枯竭,試了多次都沒能將那牆壁打破,只能聽著夏允生的汙言穢語乾著急,索性又跳入那潭水中恢復了些靈力,這才將石壁破開。
幸好還來得及,席秋言也非常聰明地一直在拖延時間,加上那處本就是一個幻境,夏允生說了什麽所有在場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即便自己不出手,憑著仙門中人對魔族的憎恨和嫉惡如仇,也夠他死上許多次了。
眼前最重要的,還是看看席秋言的情況。
沈過用靈力去解席秋言被封的穴位,卻發現已經暢通無阻,抬手塞了顆丹藥到他嘴裡:“你若不舒服就不要說話,這裡的人你都無需搭理。”
席秋言就著他的手吞了丹藥,卻看著他:“你傷勢如何,方才是怎麽了?幻境嗎?”
“不錯。”回話的人是非妄,他手持佛珠,不知為何看了沈過一眼,才淡淡道,“神佛禁地一共七處幻境,而每個幻境中都有寶物存在,有人進入便會觸發幻境,譬如我們上岸就發現身處石室,好像每個人都被隔絕在了不同的地方,卻依舊能聽到彼此的聲音,若不是沈魔君找到症結出強行破開,恐怕我們還要被困在裡面許久。”
“別擔心,我沒事兒,那點兒東西傷不了我。”沈過隻低聲同席秋言說話,並未理會非妄。
他扶著席秋言起身,見其他人也並未反駁非妄的話,頓時心中一動,所有人一上岸就直接入了那石室的幻境,可他分明是先被那樹林中的惡心怪物襲擊,想盡辦法逃出才入了那石室幻境的。
而且怎麽那麽巧,偏偏被他找到了打破幻境的症結點?
想到這裡,沈過不由得看向非妄,非妄也正看著他,兩人目光交接,都帶著些探索的意味。
那片樹林到底是怎麽回事?是自己誤入了險境,還是這和尚做了什麽手腳想要致自己於死地?
而就在此時,被牢牢捆住遭受各種辱罵踢打的夏允生突然暴起,竟生生掙脫了捆住他的繩索,以極快的速度往林中衝去。
不屑於參與折辱人的靈書聖君並未來得及出手製止,而其他六七品的修士竟也沒能攔住他,一時間讓夏允生逃出了十來丈。
沈過冷笑一聲,松開席秋言飛速出手,一團青冥焰自指尖而出極速追上去直直拍在他背心。
可也許是在生死之間爆發出了驚人的潛力,夏允生硬是沒有停留半分,更沒有回頭,背上燃著青冥焰燒的皮肉焦糊,但他速度卻更快,霎時間就在林中消失了蹤影。
沈過則微微眯了眼並未追上去,而那片自己方才遇到怪物的樹林,此刻沒有絲毫反應就罷了,樹上本該掛著的金黃色果實也消失了蹤跡。
他神識探入了吟風印,先前逃出樹籠時得到的那顆果實,依舊安安靜靜躺在儲存空間裡,告訴沈過,方才的那一切,並不是幻境。
這樹林絕對有古怪!
火蓮尊君怒然追去,卻被非妄阻止:“莫追,前方不知情況,莫要為了這人枉送性命。他以燃燒自己修為為代價提升速度逃命,想來就算活下來,修為也會一落千丈,從此再也沒有精進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