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知道我先前看到了什麽情形，或許也能夠猜測一二。”沈過慢慢將之前在林中的情形描述給了席秋言，聽得席秋言倒吸一口涼氣。

　　“我們以前只聽聞說，缺月刹不許外來修士入神佛境， 儼然將這一處劃作他們地盤，各大仙門雖有不服，可沒有誰能從他們的無定龍陣中活下來過，並且但凡誤闖的修士也都基本沒了性命，只有身無靈力的普通百姓被放過。”席秋言心驚不已，“這些人......是死在大漠中， 還是最終被埋在了那些詭異的樹下！”

　　“但凡六品以上的修士，都被邀請住入了缺月刹，剩下的修士又去了哪裡？”沈過緩緩道，“怕不是最終都會成為這妖樹的肥料！”

　　“呵，魔尊倒是聰明。”一道不急不緩的聲音自樹林中傳來，非妄的身形卻霎時間到了二人面前，他伸手行了一佛禮，“阿彌陀佛，先前竟不知是魔尊駕到，小僧怠慢了。”

　　沈過一把將席秋言拉到身後，同時心驚不已，這和尚如今給人的氣息更加危險，竟讓自己分辨不出具體的修為情況，想必之前一直都在偽裝，真實修為已經遠遠不止八品巔峰，甚至是......

　　九品渡仙！

　　“大師藏得可真深。”沈過心跳劇烈起來，盡量穩住神態，“想必，你應該就是缺月刹那位即將飛升的主持了吧。何必裝作八品聖君，堂堂九品渡仙想要誰死誰都得死，可如今卻如此大費周章，又是何苦？”

　　非妄淡淡一笑：“貧僧要的東西很簡單，不過一念壬珠而已。但卻不願過多殺戮，還望魔尊和仙尊好好配合。”

　　“若我沒猜錯，這東西融合成功，就該是念壬珠本體吧。”席秋言伸手一指那還在融合的金果，看向非妄，“傳說中，念壬珠能融世間一切不能容之事，可卻沒有任何人知道，這珠子是怎麽得來的。如今看來，怕是缺月刹早就以修士為肥料，以這樹木為載體，來孕育這念壬果，一旦果實成熟，數量足夠，就能合成一個念壬珠，對是不對！”

　　非妄點點頭：“說得基本不錯。”

　　他伸手微指了指那片樹林，像是一個耐心的大師在為二人講解一般：“此樹名為念壬樹，絕跡多年，我也只能在這神佛境中尋到這麽百來顆，成長百年，開花百年，結果又是百年，且百年間不能給其斷了帶靈力的血肉，否則就會立即枯萎，而千顆念壬果，才能合成那麽一枚念壬珠。可算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寶物了。”

　　“我知道，你們此次來的目的，恐怕也是為了這個，但我好心勸尊主您放棄為妙，以免魔界動蕩。這並非貧僧本意。”非妄依舊帶著那抹微笑，定定地看著沈過，“我邀請六品以上的修士來此，就是為了給仙門留存一些力量，並不會取他們的性命，反倒能給予他們一些好處。只是魔尊確是讓我好好吃了一驚，靈魂之力強悍如斯，竟能直接穿過我布置的幻境入了念壬林，還能順利逃脫，可真不愧是魔尊。”

　　事情說到這份兒上，沈過也基本明白了。

　　什麽禁地，封殺舍利，都是非妄這老和尚為了早日取得念壬珠設下的圈套，將修士們都引入這神佛境中，低階修士就拿去喂樹，高階修士同他一起進入禁地，得到了東西還能賣和尚一個人情。

　　甚至到時候製造一場災難，讓那些低階修士的死都成為一場天災的結果，無人會懷疑到缺月刹身上來。

　　拉上自己和靈書聖君來開啟禁地，恐怕也根本就是個幌子，以非妄一人之力，完全能夠在禁地進出自由，甚至......

　　沈過凝了神：“無定龍陣。就是我之前誤入的樹籠殺陣吧？”

　　非妄笑意加深：“不錯。”

　　沈過嗤笑：“和尚，你也好歹是和尚，修佛之人，可為什麽要做這樣傷人性命的事情？取得念壬珠，對你來說又到底有什麽用處？”

　　“唉。”非妄輕輕歎息，似乎與沈過乃是知交老友般，“你可知我卡在飛升這裡多久了？足足三千年。而我的壽命，到如今不過只有短短幾個月而已，不想辦法突破，只能坐化在此處。守護蒼生，我也守了幾千年，如今也讓蒼生來幫幫我，九牛一毛耳。再說，六品之下，不過螻蟻罷了，隻消一百年，便能再度成長一批更優秀的人來。”

　　席秋言搖搖頭：“非妄大師，修道也好，修佛也罷，一旦沒了初心，再想寸進就比登天還難。你既選擇守護之道，就該堅定走到底，如今一心隻為飛升，反而變成了禍害蒼生，本末倒置了。”

　　非妄看向他，眼中閃著些笑意：“那席掌門以身飼魔，倒也甚是歡愉呢。”

　　“你！”席秋言雖倔強，卻本也不善爭辯，哪裡說的過這口無遮攔的和尚，又一想到方才自己與沈過在水中之事怕也被這和尚看了個差不多，又有些羞惱，沉了臉道，“你將其他人如何了！”

　　非妄依舊是那副有問必答的模樣：“自然去其他幻境尋寶了，絕不會出什麽事。可我覺得，席掌門還是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危罷，做個好人，可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

　　沈過卻突然問道：“和尚，那些死去的人，口中汙言穢語喊著‘大師’又怎麽說？你身為出家人，即便為了飛升枉顧人命，卻也不該這般肆意**人。”

　　非妄微微挑眉：“殘魂放肆罷了。魔尊看來是要管一管閑事？”

　　這話一出，算是默認了那些死去的人中大多受過這和尚的**，甚至被迷失了心智馴化成為乖順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