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觸很生澀,淺淺的鉛筆線,把整段話圈了起來。
是小孩子的痕跡,線並不筆直,它證明了從前主人的存在,整本書與活動室內的書不同,書頁看上去還嶄新,扉頁寫著名字文文。
這裡從前住著誰呢?為什麽就不管它了?
現在的信息太少,蘇檸沒有辦法把它們整合到一起,隻隱隱連成了一條殘缺的線。
在這個孤兒院裡到底發生了什麽?
既然是接下來要住的地方,蘇檸自然不能馬虎,把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這裡很久沒人,雖然東西齊全,但積了不少汙垢,奇怪的是,裡面的東西沒有損壞。
他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做這件事,等全部完成,時間已經不早了。
蘇檸拿上鑰匙,帶好門去吃飯。
說是吃飯,也是觀察孤兒院的環境,路上沒有人,只有柳樹的枝葉在空中飄舞。
一進去食堂,裡面原本熱鬧的氣氛就低沉下來,每個人坐在那裡,快速扒拉著飯盒裡的米飯。
離他們很遠的,在靠近牆角的飯桌上有一個孤零零的飯盒。
所有人都靜靜的,蘇檸走到牆角旁邊,坐下來,如果沒錯,這就是他的飯菜了。
他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夾了一筷米飯,就著鹹菜咽下去。
現在他看清,在孤兒院裡有五十多個孩子,年齡不等,除此之外,就是院長和楚美嵐。
飯桌是圓形,每桌分散開,因為小孩子身形小,所以,硬是擠在了三桌裡面。
平時應該不是這樣,蘇檸猜測,因為在他們身邊的地面,有桌腳的小圓形,白白的格外顯眼。
他又嚼了幾口,作勢起身,想要朝那裡走去,在同時,就有幾個孩子跳下椅子,飛快地跑遠了。
剩下的孩子也蠢蠢欲動,蘇檸沒有再理,認真地吃完了飯。
在他吃飯的時候,一個又一個孩子從食堂溜走,沒有一個想要看看蘇檸,走的飛快。
“嵐嵐姐姐,你不走嗎?”跳下椅子的小孩子好奇地看著楚美嵐,“不是已經吃完了嗎?”
楚美嵐僵硬地坐在那,“不了,我有點事,等等走。”
“好吧,”男孩瞥了一眼要站起來的蘇檸,“那嵐嵐姐姐我先走了。”
蘇檸過來正好看見男孩的背影,他看向楚美嵐,“你在等我嗎?”
否則他想不出第二個原因,食堂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是,先生,”楚美嵐站起來,好讓自己和蘇檸縮短一下身高差距,“今天在路上謝謝你。”
蘇檸有些忍不住,“你只是為了和我說這個嗎?”
楚美嵐道,“是的,真的感謝你的幫助,如果有什麽生活的難題,可以來找我。”
楚美嵐說道,接著提醒蘇檸,“你吃完飯就到那邊把食盒洗了,下次還要用。”
“嗯,”蘇檸看向還在桌上的飯盒,自己在學校食堂吃慣了,只要把餐盤交給阿姨,就可以走了,倒是忽略了這個。
楚美嵐先拿著自己的飯盒,接著把小孩子的飯盒摞起來,抱著進去簾子掩著的房間。
蘇檸學著她,拎著空飯盒進去,在一個水龍頭前站好,把自己的飯盒洗乾淨。
然後他看到旁邊有一個大櫃子,打開,裡面放著飯盒,蘇檸找到一個空的,把自己的放進去。
這個櫃子很大,大概有一百個空格,這和他在食堂看見的人數不符。
蘇檸記下這個細節,和楚美嵐點點頭後離開。
接下來幾天,蘇檸除了日常的生活,就是和孩子們接觸。但他無往不利的親和力好像失了效,面對這群孩子,尤其當他表明自己是一個幼兒園老師的時候,孩子們總會用害怕的眼神看著他。
這讓蘇檸暗自嘀咕的同時,也相信,事情當中定然有一個與他職業相同的人物參與其中。
從來這裡開始,蘇檸沒有看到有人出去,每天的飯菜雖然簡單,但卻足量,生活用品不缺少。
孤兒院好像成了一個孤島。
一扇門把院牆裡外隔離。
雖然孩子們沒有告訴大門的位置,但蘇檸還是從孩子們的肢體語言發現了,蘇檸想要看看外面的樣子。
門是大鐵片,除了門縫就是一個整體,只在眼睛的位置有小門,可以打開看到外面的風景。
朝裡掛著一把鎖,黑色,蘇檸晃了晃,撞到門上發出“哐哐”的聲音。
“六子,你還要等他?”耳邊傳來一個細小的聲音,蘇檸左右看了看,避到了一旁的小樹叢裡。
不遠處走來兩個小點,逐漸放大,停到了門前。
那個捏泥人的男孩看著門口,“阿哲,文文他會來的。”
跟著的男孩繼續說,“六子,你應該知道,你是在自己騙自己。”
蘇檸躲得隱蔽,他們沒有注意,還在爭執。
在他住所《窗邊的小豆豆》中,扉頁標注的名字就是文文。
但這幾天蘇檸從沒聽過這個名字,直到現在。
他繼續隱藏,等阿哲說出更多信息。
六子猛地流下淚來,“文文他回來,你不要騙我,我們說好的。”
阿哲的年紀比較大,他顯然對這場面極熟練,“六子,你們是說好了,可是,他來不了了。”
眼看著事情無法控制,蘇檸從藏身的地方出來,“六子,你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