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人管家說著,將莊寧和裘東野引到上首的位置。盡管莊寧的角色聽起來好像地位尊崇,但從房中那六個人的表現看起來,他們也並沒有多尊重這個尤拉公爵。
有幾人還算有禮貌地對莊寧點頭示了意,有的甚至只是瞟了一眼,就再沒有任何反應。
“尤拉公爵對在座各位可能也不是十分熟悉,請容我一一向您介紹。”
“這位,是已故老伯爵的長子,理查先生。”管家示意坐在莊寧右手邊的第一個男人。
這男人看起來三四十歲的年紀,客氣地微笑了一下,對莊寧點了下頭。
“這位是長子夫人,莉亞女士。”
管家示意坐在長子旁邊的女人——她便是剛才對著莊寧拋媚眼的那個女人。
長子有三四十歲,但夫人看起來卻只有二十出頭,生得倒是美,只是端得一臉毫不掩飾的輕佻,看起來並沒有那個時代貴族女人該有的端莊。
“這位是老伯爵的次子,克勞德先生。這位是次子夫人露西。”管家接著介紹道。
“這位是三子,貝爾先生。”
次子和次子夫人沒什麽特別之處,態度也還算禮貌,但這個三子被介紹到時卻斜了一眼莊寧,故意用鼻子不屑地哼了一聲。
他是莊寧剛一進門時看到的,六個人中最傲慢的那個。
而其他人卻並沒有對他的無禮有任何反應。事實上,從進入宴會廳到現在,莊寧就沒有見到他們六個人之間有過任何交流。
管家也不管三子是什麽態度,只是自顧自地完成著他的人物介紹:“這位是三子夫人,凱瑟琳女士。”
原來這六個人,是那個管家口中已故老伯爵的三子三媳。莊寧自然也不在意那個三子的傲慢,只是用心記下了這六個人的身份。
而待到管家把在場六人都介紹完,正要開始晚宴的時候,那個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三子,卻突然開了腔。
“尤拉……公爵?”
他叫了一聲莊寧的角色名字。莊寧將目光投向他,可他卻並不搭理莊寧,只是對著其余五人說話。
“這個人是誰,我可不認識。讓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主持老頭的遺產分配,你們真覺得這樣合理嗎?”
三子語調懶洋洋的,但話裡話外卻都是挑撥。
“說是老頭信任他,將遺囑交給他保管,可他要是隨便篡改了遺囑,又有誰知道呢?”
餐桌周圍,一雙雙眼睛盡皆看向說話的三子,但卻沒有人接他的話。
“怎麽?你們都相信他嗎?”三子貝爾誇張地挑起眉,“不是吧,難道你們在遺囑裡頭,都分得比我多?”
“我們都不知道父親在遺囑中會怎麽分配遺產。”
三子說到了敏感問題,長子理查終於發了話。
“我個人相信尤拉公爵會公平公正地保管並宣布父親的遺囑,畢竟篡改遺囑對於他沒有任何好處。”
“而你既然猜測我們分的比你多,難道是你提前知道了你會分到多少遺產?”
“哎!你別倒打一耙!”三子不僅對莊寧態度輕蔑,對大哥同樣也沒什麽禮貌,“而且你怎麽知道他篡改遺囑沒有好處,如果是你和他串通起來,事成之後再給他好處呢?”
長子理查聞言眼睛一瞪,脊背一下子挺直,聲音也高了八度:“你的推測根本毫無根據,你這樣說是對我和尤拉公爵的侮辱!”
“哈!”三子貝爾滿不在乎地一笑,“你看你急什麽嘛,我只是假設一下,又沒說我有根據,你反應這麽大,難不成真被我說中了?”
“你!”理查臉漲得通紅,一時又不知道該拿什麽話來反駁。
兄弟兩個吵得火熱,而餐桌旁的其余四人卻只是在一邊看戲。
長子夫人莉亞唇角掛著意義不明的輕笑,次子克勞德看看老大,又看看老三,眉頭微皺著,似乎在猶豫怎樣相勸。
而二夫人和三夫人就只是面無表情地閑坐著,仿佛這場爭吵和她們完全無關。
“各位先生稍安勿躁。”
這時,木偶管家突然插進話來。盡管聲音不高,語氣也依然謙卑有禮,但卻輕松截斷了長子和三子的爭吵。
“老伯爵的遺囑中究竟寫了什麽內容,明日由尤拉公爵宣讀之後便會知曉。此處地處偏遠,各位路上很是辛勞,先稍作休息,好好享用一餐美食,再討論遺囑問題不遲。”
說著,宴會廳大門應聲而開,十幾個女仆端著一盤盤食物走了進來。
莊寧定睛看去,只見這些女仆竟然也都是面色慘白的木偶,沒有一個是活人。
木偶女仆們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將飯菜一一擺在桌上之後,幾人留下為他們分菜,剩下幾人便依次出了門去。
與能說會道的管家不同,這些木偶女仆就像真正的牽線木偶一樣機械地完成著她們的工作,舉手投足間感覺不到任何的生氣。
管家、仆人都是木偶,怪不得這裡叫木偶城堡。莊寧心想。
盡管仆人們都是木偶,但她們送上來的飯菜,看著卻像是實打實的美味佳肴。
皮色焦黃的烤雞,新鮮翠綠的沙拉,散發著奶香的濃湯,滿桌的西式菜肴一樣一樣都很是勾人饞蟲。
“莊寧。”一邊的裘東野小聲叫莊寧。
“嗯?”莊寧看向他。
“我這回……沒帶吃的。”裘東野有點抱歉地說,“這些,你是不是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