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方被化學摧殘了一節課,神色懨懨地耷拉著眼皮在草稿紙上默寫方程式,聞言撩起眼皮看他,“嗯?”
宋存被他這麽一看,幾乎是本能地挺直了背,原本的話卡在了嗓子眼裡,“沒、沒事,我走了。”
雲方的目光又落回了草稿紙上,拿著筆的手十分敷衍地衝他擺了一下。
宋存走出教室的時候莫名地松了一口,奇了怪了,剛才雲方看他的眼神好嚇人,像極了他爸教訓自己時候的冷眼。
呸呸!
雲方不知道宋存在亂認爸爸,他趁著課間把發下來的試卷做了十道選擇,前面的吳河跟陳倩陽已經在對答案了。
“雲方,第十二題選什麽?”吳河扭過頭來問他。
雲方看了一眼全是字的選項,慢吞吞道:“還沒做到。”
“你這速度不行啊。”吳河嘟囔道:“一點兒也沒你學神的風范。”
雲方扯了扯嘴角,按著他的腦袋給人轉了回去,“別打擾我學習。”
原主能一個課間一套卷,他一個課間十個選擇題都算是巨大進步,真當誰的腦子都那麽好使呢。
雲方對目前自己的水平有著清晰的認知,他不是什麽天才,智商與普通人無異,短時間內維持住雲方的原有水平基本不可能,但是勤能補拙,而且感謝雲方有寫日記的習慣,原主記錄了很多有用的學習方法。
所以雲方決定先耐心補課,起碼先趕上一般學生的進度,看看目前自己的水平如何,再有針對性地補習。
雲方用上了比做任務還要耐心十倍的態度來搞學習。
以後金盆洗手,做個好人,給孩子——特指易塵良——做個好榜樣。
雲方這般想著,又愛又恨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化學試卷,投入了學習之中。
日子總是在學習中過得飛快,雲方白天拚命聽課,晚上拚命補課,整個人都籠罩著一股低氣壓。
這天晚上吃飯,唐意看著雲方突然說:“糖糖,你是不是瘦了?”
雲方啃著排骨的動作一頓,抬起頭莫名地看了她一眼,“沒吧。”
“臭小子天天吃肉都吃不胖。”雲和裕聞言笑了,“可別學著那些小姑娘減肥。”
“……”雲方無語了一瞬,“我又不是小姑娘。”
雲和裕訕訕一笑,“對對,我們家糖糖是男子漢。”
雲方惡狠狠地啃了口排骨,悶聲道:“不許再叫我糖糖。”
唐意叫他也就忍了,這個老小子叫他糖糖他總想跟他乾上一架。
“好好好,爸爸不叫了。”雲和裕毫無底線,又給他夾了塊排骨。
被迫接受老父親的投喂,雲方勉強原諒了他。
吃完飯雲方十分自覺地坐在了書桌前開始自己的補習大業,現在他終於快將初三的物理看完,翻到最後一章的時候,看見了夾在書中的照片。
是一張兩個人的合照。
照片裡是兩個男孩子,穿著黑白色的初中校服,站在一棵大樹底下,雲方微微偏頭,目光落在摟著自己的男孩臉上,嘴角微微彎著。
摟著雲方的男孩笑得燦爛,在雲方頭頂上比耶,是五班那個自稱是他老同學的宋存。
還真是老同學。
雲方拿起照片翻過來,就看到後面寫了一行小字。
宋存and雲方。
a那裡有一道猶豫的突出,像是原本想畫顆心又被理智強行拉了回來。
就像少年謹慎的喜歡。
倒是很符合雲方的性格。
雲方盯著手裡的照片,伸手從抽屜裡拿出了原主寫的遺書。
一個成績從初中到高中都是年級第一的天之驕子,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父母疼愛,同學友善,甚至有一個“暗戀”的人,因為自認為的成績退步向父母出櫃,受不了父母的責罵而選擇吞安眠藥自殺。
雲方皺起了眉。
他盯著那封遺書,終於知道那股強烈的違和感是來自哪裡了。
為這種牽強的理由自殺,很不符合學神的行為邏輯。
這段時間他翻來覆去地看了雲方的日記好幾遍,可以知道原來的雲方是一個思維縝密邏輯嚴謹的人,甚至隱隱能從字裡行間感受出他的傲氣。
他自然而然地代入了一下,向父母出櫃這種事情受到的打擊可能還不如沒考第一來得大。
所以原主他到底為什麽會自殺?
雲方有點頭疼,他平時思考的都是怎麽弄死別人,查別人怎麽死的就真的太為難他了。
他捏著手裡那張照片看了半晌未果,抽了張物理試卷做了起來。
智商不夠,一定是題做得不夠多。
“下周三就月考!”吳河崩潰地將寫滿了文言文的本子甩來甩去,“為什麽我就是背不過!”
陳倩陽抱著瓶果奶噸噸噸喝了好幾口,“吳河同志加油背,這關系到你是否能留在三班。”
“如果我走了一定帶著你一起!”吳河憤憤地揉了一下紙。
雲方低著頭往文言文上抄注釋,聞言道:“兩次月考就分班?”
“也不算分班。”陳倩陽從文件袋裡拿出一摞試卷來看,“就是班裡如果有人掉出前五十名,就會被分進普通班裡,想回來就下次月考考進前五十,不過學神你完全不用擔心這種問題。”
雲方吵著注釋的手一頓,心說我擔心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