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方家離五福街並不遠,甚至都不用坐公交車,兩個人走了十多分鍾就到了。
易塵良原本想在樓下等,雲方卻說:“家裡沒人,正好上去涼快涼快。”
易塵良皺眉,“不用了,我在這兒等。”
雲方拽著他進了樓洞,“你不嫌熱我還嫌熱呢,上來,我又不會吃了你。”
易塵良就這麽被他拽進了家裡。
唐意雖然不喜歡做飯,但是很喜歡把家裡收拾地乾乾淨淨,房子雖然小卻也很溫馨。
易塵良一進門就盯著那倆狗頭抱枕看。
雲方第一次見那倆狗頭也盯著看了很久,他笑了笑,“是不是挺蠢的?”
易塵良看了他一眼,“物似主人。”
雲方正在給他倒水,聞言一下把水杯懟給他,“自己倒。”
易塵良確實也渴了,兩個人一人抱著一個杯子噸噸噸喝了好久,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進來我給你說作業。”雲方進了臥室,易塵良也放下杯子跟了進去。
雲方的臥室乾淨又冷清,跟他這個人挺像,又有點詭異的不和諧,易塵良沒來得及仔細想,就見雲方從書包裡拿出了一遝卷子。
易塵良目光瞬間空洞。
不想做作業。
即便知道學習很重要,是他目前能夠唯一抓緊的稻草,但此時他內心的抵觸是如此真實。
“你就在這裡做吧。”雲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狗崽子帶回去絕對不會老老實實做作業。
易塵良表示拒絕,卻被雲方強硬地按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他從筆筒裡拿出支筆塞進了他手裡,“先做英語還是數學?”
出於對學霸詭異的服從感,什麽都不想做的易塵良憋出了兩個字:“……數學。”
雲方的書桌還算寬敞,勉強能坐下兩個人,他去客廳搬了個高一點的凳子來,又把立式風扇拉到了書桌旁邊打開,然後坐在了易塵良旁邊,開始自行補課。
客廳裡的鍾表吧嗒吧嗒地轉著,涼風吹透了汗濕的襯衫,雲方寫得累了一抬頭,正好能看見窗戶外面那棵榆錢樹翠綠的葉子。
旁邊的易塵良倚在椅背上,盯著一道題寫寫算算,不時會碰到他的胳膊。
雲方突然覺得心裡很安靜,他又垂下頭,看向剛才那道讓他有些煩躁的物理題。
時針轉彎了一圈,易塵良做完了數學試卷,雲方要過來跟自己的一起對答案,然後將英語試大報紙塞給了他。
易塵良不情不願地對上了報紙上的蠅頭洋文,表情比剛才做數學時還要鬱悶。
雲方對完數學答案,給他用鉛筆圈出來幾道題,就看見易塵良鬱悶的表情,忍不住問:“哪裡不會?”
“看不懂。”易塵良指了指一個句子,易塵良磕磕絆絆地讀出來:“I could have enjoyed loneliness if I hadn’t met you.”
雲方聽完愣了一下,正好易塵良抬起頭來看向他,滿眼都是對知識的渴望,“什麽意思?”
“如果不曾遇見你,我本可以享受孤獨。”雲方下意識地將句子翻譯了出來,目光卻緊緊地盯著易塵良。
易塵良被他盯得頭皮發緊,有些僵硬地移開目光,指著那個單詞道:“就是這個loneliness我不懂。”
“孤獨的意思。”雲方垂眸看著那個小小的單詞,“loneliness 是名詞形式,lonely是它的形容詞,孤獨的。”
“哦。”易塵良拿筆在上面寫上漢語意思,頓了頓說:“這句話還挺有意思的。”
“嗯。”雲方拽過報紙把形容詞給他在旁邊添上,“繼續做。”
易塵良在旁邊寫上‘adj.孤獨的’,忍不住捏了捏筆,突然很想跟雲方說話,“你小名為什麽叫糖糖啊?”
雲方:“……閉嘴。”
“你是不是喜歡吃糖?”易塵良難得見他吃癟,興致盎然地放下筆,“你喜歡吃什麽糖?”
雲方冷漠地無視了他發亮的眼睛,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腦袋轉了回去,“做你的題。”
“我看不懂啊。”易塵良不怕死地說:“糖糖同學。”
“易塵良。”雲方沉下聲音:“你是不是想造反?”
易塵良好不容逮著機會能扳回一局,抓住他的手要將他掰開,嘴上還調笑道:“糖糖怎麽了,多甜啊——哎哎你別捏我傷口!”
“我看你就是欠揍!”雲方一隻胳膊攬住他的脖子將他壓在桌子上,挑眉道:“叫哥。”
易塵良掙了好幾下沒掙開,又笑得有點喘不上氣來,“糖糖,你怎麽能惱羞成怒呢?”
雲方又氣又好笑,“滾蛋。”
“表哥?”一道驚訝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兩個人背後,“你們在幹什麽?”
兩個人正鬧得歡騰,壓根沒注意有人進來,嚇了一大跳。
雲方松開易塵良站直了身子,易塵良險些直接從桌子上蹦起來,“臥槽,誰在說話!”
孫遠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雲方,“我說表哥你怎麽吃了一半就跑了,原來是這樣。”
雲方整理了一下有點亂的衣領,慢條斯理道:“我以為進別人房間敲門是基本教養。”
孫遠被他嗆了一下,不怒反笑,將目光落在易塵良身上,“表哥,你不是喜歡宋存嗎?怎麽——”
孫遠說話說一半留一半,意味深長地打量著易塵良,“換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