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朝回到圖景之中,把降低的痛感重新調整過來,腿果然沒事了,然而另一處強烈的異樣感立刻讓他皺著臉哎呦一聲。
那些記憶無比清晰地呈現在腦海:他和林嘯鳴在廢棄的地鐵站裡做了。
疼痛,但捱過最開始的那段時間後,就被帶入了結合熱的節奏之中。
林嘯鳴一直在竭盡全力地安撫他,照顧他的感受,親吻不斷落下,縱然在荒廢的空蕩地下,也盡可能地擁抱他,傳遞著身體的溫度。
在足以讓人高熱致死的溫度中,所有的感受都被放大,理智在燃燒中不複存在,整個世界就只剩下身邊的那個人。
陸燼朝之前從未想過兩人的結合竟然會發生在如此情景,不過一想到那時他剛熔斷那些貫穿高塔的冰冷鎖鏈,把哨兵從封閉閣樓中解救出來,心裡剩下的就只有儀式感般的滿足。
他們忍耐了那麽久,將最期待的事情用作拯救對方的性命,也許在很多人來看十足狼狽,對陸燼朝來說卻充滿了成就感。
“很疼嗎?”林嘯鳴摸了摸他的臉,“我要了點藥膏,給你處理一下吧。”
陸燼朝明白他的意思,終究還是有點害羞,趕忙道:“我自己來吧。”
林嘯鳴沒有堅持,將藥膏遞給陸燼朝,向導習慣性去看上面的說明書,那些無法辨識的文字讓他眉頭忍不住皺起。
林嘯鳴:“這是快遞員他們那邊的文字,我問過了,應該足夠安全。”
陸燼朝點點頭,也就不再懷疑什麽,他當時處在半昏迷狀態,卻也通過精神鏈接知曉發生了什麽,多貢人佔領的荒星上,快遞員把走投無路的兩人救了起來,想想就覺得神奇。
陸燼朝在被子裡褪下衣服,嚴嚴實實遮著,給自己上藥,林嘯鳴沒有離開,他注意到向導吃痛時抿起的唇角和緊繃的肌肉,心中滿是愧疚。
明明他們的結合應該更加美好一些的,雖然陸燼朝並不在意,卻也是他虧欠了太多。
無需言語,感激和愧怍盡數通過精神鏈接傳遞,陸燼朝抬眸看了他一眼,先快速把藥上了,林嘯鳴及時遞過來紙巾給他擦手。
“別這樣想。”陸燼朝擦乾淨每一根手指,拍了拍林嘯鳴手背,語調輕快,“你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來彌補我。”
“對了,你也受傷了吧。”向導撐身坐起來,把枕頭墊在腰後,“最好也上一下藥。”
林嘯鳴:“我沒有。”
“別騙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又不是鐵做的。”陸燼朝眼中浮現出笑意,“不要在醫生面前害羞,給我看看。”
林嘯鳴無聲地歎息一聲,給陸燼朝看。
兩人低下頭,幾秒鍾的沉默後,陸燼朝:“謔。”
果然準備不充分的親密接觸只會造成兩敗俱傷啊……光是看著陸燼朝就能感覺到前面虛幻的疼痛,他用酒精面片仔細擦過手,給林嘯鳴上藥。
精神鏈接除了能傳遞感情和思緒,還能傳遞感官,在意識到自己真的正在感受同樣痛覺的時候,陸燼朝立刻主動關掉了鏈接感應。
咦?那麽說之前他腰酸腿痛,嘯鳴也都在和他一起承受著嗎?
陸燼朝想法朝著愈發狂野的方向奔去,手上的動作乾脆利落,迅速幫林嘯鳴上了藥,如果忽略哨兵因此產生的反應之外,一切都很順利。
現在這種情況當然不可能做些什麽,光是看到林嘯鳴產生不受控制的生理反應陸燼朝都替他疼,他忍不住想要發笑,又覺得好像有點不好,只能努力憋著。
把藥上完,陸燼朝順手在上面彈了一下:“好了。”
就聽見林嘯鳴倒抽一口涼氣。
“都四五十歲的人了,怎麽還這麽不淡定。”陸燼朝將藥膏收好放在床頭櫃上,眼含笑意地看著他,“你說是吧,大叔?”
“我還沒老到這種程度。”
林嘯鳴知道終究會談到他身份的話題,他從未想過要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訴陸燼朝,那是他想要竭力擺脫的失敗和不堪,他不想讓陸燼朝看到前世的林嘯鳴,那個殘忍恐怖,孤僻可笑,和現在截然相反的林嘯鳴。
那些恥辱而痛苦的回憶化作鎖鏈將他牢牢禁錮,一步也不能動彈。
在暗無天日的狹小閣樓裡,他知曉機械城市中發生的一切,感受著清涼滋潤的雨水一次次落下,向導漫步過城市的每個角落,卻無法離開去面對陸燼朝。
但陸燼朝接受了他。
這是林嘯鳴不敢想的事,畢竟自己的隱瞞在許多人看來,可能會是一場欺騙。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了,我真的不會相信。”陸燼朝向旁邊挪了挪,給林嘯鳴騰出位置,兩人共同躺在一張床上,就像無數次在家裡那樣,睡前閑聊著,“重生這樣離譜的事情,怎麽可能會真實發生。”
林嘯鳴:“如果在這之前我把它告訴你,你會怎麽想?”
“我應該會覺得你腦袋壞掉了,沒睡醒,或者小說看多了。”陸燼朝頓了頓,道,“導致我後來意識到你其實是黑暗哨兵的時候一點也不激動。”
林嘯鳴對陸燼朝的所有隱瞞歸根到底都是重生和黑暗哨兵這兩件事。
陸燼朝仔細想想,其實林嘯鳴之前在很多方面暗示過黑暗哨兵的身份:不太需要向導疏導,對眾多干擾信息無動於衷,精神力甚至比向導都強……然而因為黑暗哨兵實在太過稀少,陸燼朝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