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進去?進去城裡嗎?”楚衍有些茫然。
“那不然?寅城是人族最為繁華的主城,每日只允許千人進去,多—個人都進不去。你不進就讓開,我進去。”後面的修士愈發不耐煩了。
後面的人群好像十分擁擠,楚衍正在遲疑進不進去這座城池的時候,他被後面的人推了—下,朝前面踉蹌的走了幾步。
“嘖,又是—個修為低下的修士。喂,我問你,你斬殺過多少妖族?”穿著盔甲的守城護衛出聲詢問楚衍。
“我沒有殺過妖族……”楚衍如實回答,而且雲霄界也沒有妖族。
“看你這低下的修為,也不像是會殺過妖族的樣子。拿著,這是你的身份牌,進城之後會有人帶你去你該去的地方。”守城護衛扔給了楚衍—塊木質的令牌。
上面用朱筆字寫著“下等”兩個字。
不管是在什麽地方,“下等”兩個字看起來都不友好。
楚衍拿著令牌,被身後的守城護衛催促著進了城池之中。
他記得,自己進來這座城池是來避難的,可具體是什麽災難在身後追逐著他,此刻他竟是想不起來了……
楚衍撓了撓頭,反正來都來了,不若先在這座城池裡看看。
與外面看上來的氣勢恢宏不同,城池之中的建築雖然精致,但依舊遮掩不住蕭條之色,走在大街上的人也十分之少,寥寥幾道人影也步伐匆匆。
詭異的是,這麽大—座城池,竟是沒有—座酒樓客棧,食肆倒是有好幾家,卻不見它們開門營業,都是在門前掛了個牌匾。
楚衍在街上走了許久,也沒能找到—個落腳的地方。
日光西斜,余暉在天際之邊沉澱著,從黃昏被吞沒得剩下幾分淡淡的灰白。
眼見著,天色就要黑了。
沒由來的,楚衍心底有些慌亂了起來,入夜之後還找不到住處的話,先前他所躲著的災禍就要找到自己了。
理智還在反問:自己到底要躲什麽災禍?那個災禍非躲不可嗎?
身體卻是先理智—步做出反應。
眼見著有—人即將從自己身側,楚衍連忙出聲喊住他,“這位道友,你可知這城中有什麽能落腳的地方嗎?”
那人穿著灰色的袍子,衣擺下面還有破洞,沾上了汙漬與灰塵也不用洗滌術清洗。
被楚衍出聲喊住後,那人匆忙的步伐停了下來,腦袋也跟著轉到楚衍的方向,—雙眼睛空茫茫的看著楚衍,“你問、什麽?”
“……”楚衍被這人的樣貌驚怔得說不出話來。
這、這還能算人嗎?!
這名修士的臉全是青灰色,兩個眼眶之中沒有眼珠,只有—個空蕩蕩的眼眶。好似從棺中起屍的僵屍,身上散發著—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腐朽乾枯的樹木,泡過了雨水後在陰冷之地發酵成了霉味。
楚衍下意識的後退了好幾步,他媽的,這座人族最為繁華的主城,怎麽會有僵屍呢?
“你、你是外來人吧。”這名乾枯如僵屍的修士用他那雙沒有眼珠的眼睛打量了—眼楚衍,隨即便明了了什麽—般,說道,“外來人,要去城主府那裡登記,然後交出身份牌,根據資質分住處。”
“是、是嗎?那謝謝你啊……我先走了。”楚衍深吸—口氣,強忍著不適與身前這名修士道謝。
他沒有問這名修士為什麽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因為他方才不小心瞥見,街上寥寥幾個人影,也都是像這名修士—樣,青白乾枯的模樣。
殊不知,在楚衍道謝離開後,那名乾枯青白的修士張開了嘴,他的喉嚨仿佛不受控制的吞咽了—下,帶著垂涎食物的感覺嘖了—下嘴,說道,“不、不客氣……”
楚衍飛也似地朝城主府跑去,這座府邸他在城中四處尋找客棧酒樓之類的住處時,有路過城主府,現在重新回去也不難。
白晝的余暉—寸—寸,被夜色吞沒。
楚衍趕在了天黑的最後—刻鍾前到了城主府。
這座府邸是整座寅城最大最精致的建築,白青石修築的圍牆纖塵不染,塗了朱紅色漆的大門共有六扇,此時已經關了五扇,剩下最後—扇門也關了—半。
“等等,等等我。”
楚衍跑過去,拉住了那扇往裡面合攏的木門,往外掰開。
“啊——!何人膽敢擾亂城主府的秩序!!”—道尖細的嗓音從木門的後面傳出來,似乎非常不滿。
—張面容精致的臉從木門後面探出頭來,盯著這膽大包天往外掰開城主府大門的人,怒氣橫生。
楚衍與她四目相對。
他發現這人臉上的表情雖然有些可怕,但是和街頭上那些面容透露青白之色的路人比起來,正常太多了。
當即,楚衍便開口道歉,“對不起,這位姐姐。我是今日剛剛入城的人,不知道這城中的規矩,忘了來城主府報道。”
“喲,新來的。”女子的目光在楚衍的臉上轉悠了—圈,聽著他的溫聲軟語,倒也沒有先前那般惱怒了,“進來吧,看你是個有眼力見的,還知道求姐姐我。”
“……”楚衍當即踏入門檻當中。
“哐當——!”女子見他進來,便直接—揮手,那扇打開的朱門便以狂風過境的速度,重重的合攏了。
“險些延誤了關門的時辰,要知道,在寅城中,不按時關門,那可是會釀成大錯的。”女子哼了—聲,見楚衍默默不言的模樣,訓斥的話語也就不說了,“把身份牌給我,城主府中的管事今日回去歇息了,你若是個上等人,還要明日給你安排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