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他做出抉擇的一刹那,墨色衣袍的劍修手中的那一劍落下來。
這在擂台之外的人眼中,不過是平平常常的劍宗基礎劍法第一式,有結界的隔離,眾人也感知不到擂台上肆虐的靈力。
但等那一劍落下,“哢嚓——!”碎裂的聲響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從擂台之上傳來。
“啊啊啊——!”
神魂被一劍貫穿的滋味好似烈火燒灼,但那股刻入了魂魄之中的冰寒又將它與冰霜凝在了一起。
東之巔,中央廣場上,東境十六門派大比的擂台上。
斬出這驚天一劍的墨色衣袍劍修,緩緩將手中重新變得漆黑的靈劍,收入了腰間的白玉色刀鞘之中。
日光曦曦而落,照在了被瑩白霜雪冰封的整個擂台上,竟也能無端生出幾分溫潤晶瑩的色彩來。
好似方才那一劍,都是眾人的錯覺一般。
四周寂靜無聲,眾人目光的呆愣,他們耳畔都只能聽到自己的細微的呼吸聲,還有那名墨色衣袍的劍修將靈劍歸於劍鞘的金屬碰撞聲。
以及少年緩緩走下擂台的步伐聲。
在這名少年從擂台上下去後,大抵是沒有了肆虐的劍氣與靈力支撐,被霜雪凍住的擂台在日光下逐漸融化開來。
“咚——!”的一聲沉悶的響起。
呆愣中的擂台比試的觀眾們不由得將目光望向了聲源處,只見先前被冰霜整個凍成的冰雕的那名五極門弟子,也從冰凍的狀態中接觸,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骨頭,無力的從擂台上一頭栽倒到了擂台下。
勝負已經明了。
“當——!”隻負責記錄比試勝負的靈鍾自發敲響,令呆滯了許久的眾人從方才的場景中回神過來。
贏了?
誰贏了?
贏了的人是劍宗的那名修為是築基期、天賦奇差的——劍宗弟子楚衍?
“這場比試、這場比試,劍宗弟子楚衍獲勝……”裁判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目光都有些恍惚。
“不——!!我們五極門不同意,他殺了我們五極門的弟子,按照規定,劍宗弟子楚衍應該受到處罰,他所有分數都作廢,並且抹除比試資格,並廢掉修為!!”
就在裁判的話語落下之時,五極門的掌門在這時候從審判席上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一張臉因為情緒激動而漲成了紅色,整個人的面目看起來都有些扭曲了。
原先還在震驚劍宗弟子楚衍一劍打敗五極門出竅期弟子的人們,不由得把心提了起來。
方才那驚天動地的一劍下去,那名五極門弟子被凍成了那副樣子,十有八九,他的命已經和他的身體一塊涼了。
五極門掌門目光憎恨的盯著楚衍的方向,都是這個人,都是這個人他們五極門唯一保住東境前十六名次的希望才破碎了。
既然他們那名出竅期弟子都身死在擂台上,那麽這名劍宗弟子也該受到門派大比的規則懲罰才是。
若他不接受規則的懲罰,劍宗不將他逐出宗門,就是對整個東境宣戰。
五極門的掌門死死的盯著那名朝審判席走來的墨色衣袍少年,恨不得親自動手廢掉他的修為。
然而,眾目睽睽之下,那名少年一路走到了審判席最末尾的方向,停在了劍宗的首座弟子謝雲冥的面前。
“那名五極門弟子沒死。”
一道淡漠的嗓音在這一片寂靜之中響起。
自從方才那場擂台賽比試開始,一直到如今都閉著眼睛的謝雲冥,此刻才睜開他的雙眼,並張開了手臂將少年整個圈進了懷中。
謝雲冥那雙隱藏了戾氣的眼睛冷冷的注視著五極門掌門,“少在這裡給我師弟潑髒水,人沒死,用不著你來給我師弟定罪。”
什麽?
那名五極門弟子竟然沒死?
眾人的臉色又跟著局勢的發展變化了幾分,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
五極門掌門也被謝雲冥這個回答震驚,但他依舊下意識的開口反駁,“這不可能!!方才那一劍大家都看到了,那一劍下去——”
“人沒死。”另外一道清脆的女音從擂台邊上傳來,話語中不容質疑的篤定氣勢將五極門掌門的話語打斷了。
穿著藥王谷弟子服飾的谷之磬對上了眾人的目光,伸手從自己腰間的乾坤袋之中拿出一瓶救急用的靈藥出來,塞了一顆給那名昏迷不醒的五極門弟子。
不到三息,那名被凍僵的五極門弟子臉上重新恢復了血色,並且茫然的睜開了眼睛,他在眾人幾乎是驚悚的注視中緩緩站起身來,無措的說道,“我……我怎麽會在這裡?你們……你們是誰?”
此刻,這名五極門弟子老實木訥的五官,也終於配上了他那有些呆憨的神情,不再像先前那般總透露出一股子違和的氣息。
“這裡是擂台賽決賽的比試現場,你都不記得了嗎?”谷之磬見狀微微挑起眉頭,“你該不會是被人奪舍了吧?怎麽現在的樣子和之前在擂台上的樣子不太一樣?”
谷之磬只是將這個可能性說出來。
但無疑,她這句話讓先前懷疑五極門突然憑空出現“出竅期天之驕子”之事蹊蹺的人頓時醒悟。
“五極門掌門,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你門下的這位弟子,怎麽下來擂台之後,只有築基期的修為?並非之前的出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