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霽自己因為這件事情,徹底放棄了繼續當一名心理醫生。他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心理醫生,他之前的出色表現,只是根據患者們的表現細致觀察推斷來分析得出的結果。
他沒有共情,沒有真正地理解患者們的情緒,他甚至都沒辦法理解自己的情緒。這樣的他,怎麽配作為一個心理醫生去治療別人?
床頭畫像上的蕭霽冷淡地看著他,衝他投來一道嘲諷的目光。
玫瑰花香越發濃鬱起來,讓人呼吸不暢,甚至想要嘔吐。蕭霽眯起了眼睛,撫摸了一下那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心中豁然開朗。
他終於想到了——那個人想要的“懺愧”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那是他一直……想要的東西。
“蕭哥,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啊?”
尤林看著對於情侶男生的提議無動於衷的蕭霽,小聲問道。
“如果再不趁著白晝的時間趕緊去別的地方找線索,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而且他們只有一根白蠟燭!誰也不知道這白蠟燭最多能保護幾個人,又能維持多長時間。現在他們每時每刻都是處在致命的危險之中——
也許下一秒鍾,黑暗降臨,他們就會被自己的鬼怪殺死!
“不用去找照片了。”蕭霽說。
他此言一出,彈幕都沸騰了起來。
【?他傻了嗎?】
【不去找線索,直接帶隊團滅,他是不是智力點全點到臉上去了?】
【美人你醒一醒啊!趁著天沒黑趕快去找照片才是正確的通關方法啊!!!】
【沒勁了,一會等著看死人】
【難道他真的看出了什麽?】
【不可能!作為一名三年級老生我明確告訴你,新生考試就是按部就班地走流程,不放過每一條線索,在考官的壓迫下艱難求生才是正道!他這種很顯然就是想走捷徑!
他們必減員!不減員我下場考試遇上鬼爵監考!】
蕭霽此時當然看不到彈幕。
結合之前患者的那兩張信紙來看,他已經知道那些照片線索的真正用途是什麽了,也正是因此,他決定不花費時間去搜尋線索,而是采用一種更加直接有效的方式。
“我們現在需要做什麽?“
蕭霽:“等天黑。”
“等天黑?!”
情侶男生傻眼了,她和情侶女生對視了一眼,弄不清楚這個美人醫生到底是怎麽想的。
天黑之後不是更加危險嗎?
“可是……”
尤林也疑惑極了。
段聞舟格格不入地插入一嘴:“好噠,等天黑!”
一副我“蕭哥”說得都對的狗腿子嘴臉。
蕭霽站起身來,聲音清淡有力。
“這是我的密室,是屬於我的審判,而我並沒有拖累他人的習慣。
你們如果相信我,我有把握把你們一個不落的全部帶出去。如果不信任我,也盡可以自己離開。”
蕭霽向來寡言少語,一下子說這麽長的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而後他就把玩著那個打火機,再不關心情侶男女和尤林的情況。
如果他們留下來,他就會履行承諾,帶著他們離開這裡。但是如果他們選擇走了,他也不會阻攔。小情侶竊竊私語了一會,似乎覺得再等一個天黑也不會花費太多時間。尤林的手臂受了傷,更加不會一個人行動。
於是幾人便繼續呆在這間病房裡面,等待著黑夜降臨,好在他們並沒有等待太久。當病房的燈再次開始閃爍的時候,蕭霽的手已經撥弄開了打火機的開關,點燃了蠟燭。
原本潔白的牆皮變得焦黑,黑暗降臨了。
尤林被嚇了一跳,在上個黑夜中的可怕遭遇讓他渾身發寒,下意識地就要躲起來。看了眼點燃的蠟燭才安下心來,他緊緊地挨著蕭霽站著,似乎這樣能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在黑暗的籠罩中,被點燃的蠟燭散發出淡淡的白光。玫瑰再次開始生長,但是這些玫瑰都避開了蠟燭的籠罩范圍,隻敢在光芒照射不到的陰暗角落裡蔓延。
但是光明同樣也是最好的指示,在黑暗中的鬼物們很快就聚攏了過來。
一個渾身的衣服都被鮮血浸透,腦袋詭異地歪向一側的男人突兀的出現在情侶女旁邊,將她嚇得發出一聲尖叫。幾個身上穿著古怪灰色服飾,頭帶頸圈的小孩子嘻嘻哈哈地笑著,圍著他們轉圈,口中在唱著什麽歌。拖遝著步子的老婦人,吐著長長的舌頭,站到了尤林的身後。泛白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他。
眾人都嚇得向著中間蠟燭的位置拚命擠著,好在這些鬼物似乎真的是十分畏懼蠟燭的光,幾次伸出手想要觸碰都像是被燒到了一般抽回了手。
蕭霽的視線在黑暗中搜尋著,如願地在眾多鬼物身後看到了那個他尋找的人。
高大的男人並沒有如同其他鬼物一樣聚在蠟燭前,而是穿著一件寬松的病號服,正坐在床上,抬眼看向蕭霽的方向。他面孔仍然俊朗陽光,還不是被烈火舔舐後的乾枯醜陋的模樣。
在尤林的口中“會吃人”的玫瑰輕柔地繞過他的後頸,像是某種溫馴的小寵物。
他要等的人,到了。
接下來,蕭霽做出了一個瘋狂的不可思議的舉動——他主動地走出了蠟燭的范圍,放棄了一切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