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絲善意也為他留下了最後的活路,可惜陳丞卻並沒有抓住。
【!!他早就知道了吧,剛剛他在檢查屍體的時候!但是他卻什麽都沒說】
【這觀察能力和推理能力是真的強!!!如果他能活下來,是不是能參與今年新生的首席競選?】
【這個新生……寧願去救一個弑母的殺人凶手,卻不願意去救一個‘慈善家’,可真是有意思……我很好奇,在他的心裡,判斷一個人是否值得他去救的標準是什麽?】
【你們覺得這個新生加入學院後會是什麽傾向?】
【見死不救,怕不是妥妥的邪惡向吧。】
【你們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等他先活下來再說吧】
“走吧。”蕭霽站起身,身形清瘦高挑,猶如勁松。
他們剛剛進入地下,身後的地窖大門就轟地一聲合上了。
周圍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隨著他們漸漸下降,周圍開始出現暗淡的白熾燈管,讓他們能勉強看清楚道路。
段聞舟笑眯眯地和他說話。
“蕭哥,你猜到了另外一把鑰匙會藏在哪裡嗎?”
蕭霽垂眸。
“猜不到,畢竟我也不是什麽神。”
“對了,衣服還給你。”
蕭霽脫下之前的淺黃色衛衣。
“沒事,我不冷的!蕭哥你穿著就好了。”
段聞舟為了證明似得,一把攥住了蕭霽的手,他的手滾燙,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那種炙熱的溫度。
“哇,蕭哥,你的手好冷哦,我幫你暖暖。”
蕭霽冰冷的手心被他捂在手裡,小心地呵了一口氣。
蕭霽的手指不適應地顫動了一下,看著他真摯無比的笑臉,到底沒有甩開他。
“謝謝。”他說道。
“哎呀你和我客氣個什麽呀!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多幫到蕭哥一些而已。”
段聞舟拉著蕭霽的手,笑得像是隻搶到了肉骨頭的哈士奇。
他們順著台階走了大約十分鍾,進入到了一間擺滿了病床的病房。空蕩蕩的吊針支架晃蕩著,帶著褪色的斑斑點點的血跡,幾張生鏽的病床上蓋著肮髒的白布,白布的下面鼓起,像是躺著什麽東西。
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他們頭頂本來就暗淡十分的白熾燈驟然閃爍了一下。
鬼爵的聲音從醫院的廣播裡擴散開。
“謝謝各位在上一個密室中的精彩表演,我非常滿意呢。
在這個密室中,大家將會經歷輪轉的白晝與黑夜。
白晝是絕對安全的,黑夜中,你們最不想見到的人,則會出現在你們面前。
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點燃白蠟燭,或者——躲起來,別出聲。
噓——安靜,他們來啦……”
火警聲伴隨著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刺耳尖叫聲響起,蕭霽看到那團病床上隆起的白布震動了一下,下面的東西無聲地消失了。
於此同時,一股陰寒冰冷的氣息撲打上了蕭霽的後頸,在黑暗中,蕭霽能感受到那無溫度的堅硬胸膛貼上了他的後背,將他從身後擁入懷中,修長冰冷的手指如同彈琴一樣叩擊著他胸前的肋骨。
那東西滿足地喟歎了一聲,發出低沉囈語。
“終於找到你了,我最珍貴,最珍貴的,寶貝啊……”
蕭霽瞳孔猛然收縮。
他從未想到,曾經纏繞他多年的夢魘,竟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蕭霽並沒有掙扎,他已然判斷出憑借自己的力量,用盡全力都無法掙脫。或者說——那人已經不是人類了,而更像是……鬼魂!
感受著那東西冰冷的吐息越來越近。領口的衣物被抹開,冰涼柔軟的唇瓣落上他的後頸,繾綣又惡毒。
“寶貝兒,我等你……來陪我……”
燈光很快再次亮起,蕭霽站在原地,後頸的冰涼陰寒似還未散去。
心跳得有些過快了。
蕭霽知道那是誰了,這個人曾經是他的一個患者,在他擔任他的心理醫生的時候瘋狂喜歡上了他,但是那人的喜歡卻是瘋狂又病態的。在連續幾次告白失敗之後,那人最後約他出來看一次煙火。
蕭霽出來時,看見患者渾身塗滿了火油,手上握著一個打火機。
“寶貝兒,我來請你……看煙花。希望,你能喜歡。”
說完,那人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打火機的開關。湧出的烈焰從他的手上開始蔓延,烈火舔舐過他渾身的血肉,吞噬掉他曾經說出過無數甜蜜愛語,卻沒有得到回應的唇,吞噬掉他總是無比深情的眼眸。
最後只剩下了一具被燒焦的乾癟骨架。
這是他送給那個他愛著的人的,最後一場絢爛煙火。
蕭霽吐出了一口氣,下意識撫摸上藏在領口裡面的那枚圓玉。
再睜開眼睛時,蕭霽便已經恢復了冷靜自持的樣子。因為某些身體上的原因,他不能像是正常人一般感受到正確的情緒,任何溫暖快樂的情緒在蕭霽感受來,就是令人致鬱瘋狂的悲傷。
他的正面情緒被反轉了,他無法笑,無法快樂,更無法愛一個人。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從未感受過任何快樂。這個世界帶給他的只有……無盡的悲傷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