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周來兩次。”船夫說。
“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兩個船夫,島上住著不少人,食物和飲水都是從岸上運來的。”
“那他們為什麽不乾脆住到陸上來呀。”
段聞舟也跟了出來,在旁好奇地問。
“這裡原本是用於隔離麻風病病人的醫院,在六十年前改成了精神病院,這麽多年來大家也都習慣了。”
船夫露出一個憨厚的笑。
“反正這些病人都差不多,精神病也會傳染的嘛。”
蕭霽不動聲色地繼續問。
“現在這家精神病院的院長是誰?”
“是老艾爾,他是從他的父親手上接到的這家精神病院。現在老艾爾也老了,他的兒子小艾爾讀完了博士,也準備繼續當霧山精神病院的院長,真是不忘本心啊。”
此時船艙裡的另外幾人也都走出來,遠遠看向那座島嶼,或者是趁機和船夫打探著什麽。
金屬鳥喙的黑烏鴉靜靜地落在船舷上,蕭霽撫摸了一下它漆黑的羽毛,它用猩紅的眼睛看了蕭霽一眼,翅膀輕輕動了動,沒有移開身子,任由他摸著。
半個小時後,船頭磕碰在渡口上。
船夫跳了下來,為他們指出了一條路。路的盡頭就是一個巨大的金屬鐵門,白色的霧氣越來越濃了,幾人的呼吸中都充盈著濃重的水氣。
“好了,那我就走了。”
船夫回到了船上,衝著他們擺手。
“按照說好的時間來,三天后的早上,我在這裡接你們。”
小船離開了岸邊,飄飄悠悠向著海中駛去。
蕭霽正要離開,卻猛然注意到,那原本正站在船頭和他們招手的船夫身影忽然一晃蕩,臉上露出一個詭異莫名的笑容。
那笑容並不是他一路以來露出的那種憨厚的微笑,而是一種輕浮邪惡,咬著唇角,渾身顫抖的笑。
接著他的身子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骨頭一樣軟了下來,他此時正站在船邊,身子綿綿地倒下去,一頭扎進了海水中,濺起了一道小小的浪花。
海面上頓時只剩下一艘空蕩蕩的小船飄蕩著。
“你也看到了?”
身穿黑色職業套裝的女人面上露出悚然之色,她的ID是血蛛。
她剛才和這名船夫說了很久的話,卻始終都沒有從他的話和表情中覺察出一絲絲破綻,可是現在這個她以為的正常人,卻在她的面前“自殺”了。
“哎蕭哥。”段聞舟想得卻是另外一個問題。
“船夫要是死了,豈不是沒人來接我們回去了。”
三人同時陷入了沉默,另外五人卻已經順著小路向精神病院的方向出發了。
不過是剛剛登上這座島,一種莫名的森冷空氣就籠罩在了眾人的身邊。
這座島上幾乎沒有任何植物,入眼全是一塊塊突出的光裸岩石。透過迷蒙的白霧,蕭霽看見在這座精神病院的四角,有著四座高高的塔樓,中間的位置則是聳立著一座鍾樓。
他立刻回想起了那個旅遊小冊子上的話,似乎鍾樓和塔樓都有著鬧鬼的傳說。
但是現在他們最重要的事情顯然是到達霧山精神病院,烏鴉告訴他們需要在六點前到達,現在已經是五點二十分了。
那隻黑色的金屬烏鴉一直跟隨著他們,在空中低低盤旋著。
這不會就是那位死神監考官的本體吧,蕭霽想到。
一只會說話的烏鴉?好像也不算太糟。
他們每一個人的背後都背著一個重重的行李包,裡面是一些拍攝要用的攝影機和其他用具,這十分符合他們“直播網紅”的身份,只是這樣偏遠的島嶼不由得讓人很懷疑能否接受到視頻信號。
精神病院的位置距離他們上船的位置並不算太遠,他們走了五分鍾之後就到了,金屬的大門鏽蝕得很嚴重,鐵鏽滲透出一種鮮血似的暗淡深紅。
“喂!有人嗎?”
水月拍打著大門,震下了一片鐵鏽,他透過大門的縫隙向裡面看去。
入目是一個巨大的黑色十字架雕塑,周圍的草坪瘋長著,像是很久都沒有人修建過了。
“你確定這家該死的精神病院裡面還有活人?”
水月忍不住嘟囔道。
一隻圓滾滾的白眼球驟然對上了他的眼睛,那眼球既大又圓,只在最頂上有著一點點的黑色。密集的皺紋從這眼球的兩邊蔓延開來,幾乎看不到上面覆蓋著的那一點點暗黃色的眼皮。
“我艸!”
水月被嚇得猛然後退一大步,這才看到原來那是一位獨眼老人,剛才他用那隻古怪的假眼球直接對上了他的眼睛。他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水月完全都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
“你們是什麽人?”老人沙啞著聲音開口。
“我還想問你是個什麽人呢!媽的嚇死我了,老東西!”水月破口大罵。
職業套裝女人血蛛推開了水月,衝著老人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
她和老人交涉了起來,並且拿出了口袋裡的假記者證明,表明了他們的記者身份。記者的身份證明顯然是他們這些“網紅”為了能順利地進入某些地點拍攝而偽造的。
老人終於松口肯讓他們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