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服層層疊疊，他怕弄皺，蹲在椅子上，把一部分戲服搭在椅背上，一部分挽在手臂上，試了試有點難。

　　王瀟摸不清現在的情況，有點尷尬地站在那裡，在沈淮的沉默中越來越緊張。

　　直到余奕辰經過，沈淮才開口，“他的妝是你化的？”

　　他沒有故意壓低聲音，所以余奕辰和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沈淮：“我跟你說過，做我化妝師期間不能再給別人化妝。”

　　“你怎麽給余奕辰化妝了呢？”沈淮和那天一樣，當著眾人的面，輕描淡寫地把余奕辰開他玩笑的話還回去，“是余奕辰給的太多了嗎？”

　　這下尷尬得不只化妝師，余奕辰恨不得立即離開。

　　在眾人的注視下，王瀟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下。

　　他再口時，話說得非常漂亮。

　　“沈淮，讓化妝師隻給你一個人化妝這點就不合情理。”他說：“我完全以你為主的，只是這兩天幫他化一下，沒必要這麽計較把事情弄大，以後我還要給你畫更多出圈的妝呢。”

　　沈淮聽出他好聽的話裡的威脅。

　　“有個事實你要知道。”

　　沈淮抬起臉時一陣風吹過，鋪滿後背的黑色長發次第輕揚，樹葉在他透白瑩潤的臉上落下斑駁輕晃的光影，鋪陳出普通人難以展現的虛幻美，“那些出圈照美感的營造，你的手不及我的臉十之一。”

　　“或者我可以大膽地說，是我帶火了你的妝和你。”

　　王瀟張了張嘴，堪堪堅持住，“還要繼續拍戲，短時間內找不到順心的化妝師吧？我們先化著吧。”

　　沈淮放下指甲油，拿起手機給他看他十五分鍾前發的微博。

　　【沈淮：誠聘一名專屬化妝師。】

　　王瀟一慌，他沒想到沈淮不僅在片場公開讓他下不來台，還在微博上公開辭退他。

　　他沒有明說，但圈裡那些人精稍微一想就知道怎麽回事。

　　他真的急了。

　　沈淮說的沒錯，他是因沈淮而火起來的。

　　而且沈淮除了不讓他給別人化妝外，其他方面都還不錯，他可以在各大網站傳視頻接推廣，沈淮偶爾出鏡，給他帶了不少粉絲。

　　他給素人化妝視頻接的廣告費用，遠甩其他美妝up主，每年收入非常可觀。

　　沈淮又把私信頁面給他看，給沈淮發私信的全是非常有名的化妝師。

　　王瀟更慌了，“沈淮，我錯了，我以後……”

　　“阿童已經去接我的新化妝師了。”沈淮打斷他，然後對余奕辰說：“他現在是你的了。”

　　他直白揭露余奕辰小偷一樣的行為，“以後不用起那麽早偷偷化妝了。”

　　片場視線中心又轉到余奕辰身上，余奕辰臉上火辣辣的，不敢往深了想這件事，“沈老師，我不是要跟你搶化妝師。”

　　沈淮不在意地擺擺手，“我知道你不是想搶。”

　　想搶也搶不走。

　　他也不是真的想給，這麽一通下來，他扔了，余奕辰也沒法再用這個化妝師了，兩人再也不能合作。

　　多好。

　　封凌來時，這場雲淡風輕又殺傷力極強的戲已經落幕。

　　他從別人那裡聽了一嘴，來找沈淮時，他還在嘗試給腳趾塗指甲油。

　　低著頭，手指搭在腳腕上，遠遠看著像是傷心美人抱膝垂淚。

　　封凌心略沉，走近才看清他在做什麽。

　　沈淮這個人幾乎全身上下都完美。

　　他的腳和手一樣白皙剔透，細白的皮膚透出青紫色的血管，那些細弱而清晰的血管和清瘦的腳趾骨一起，合成脆弱的骨感美。

　　“怎麽不讓化妝師給你塗？”封凌問。

　　自己化妝師被趕走了，不是還有劇組的嗎？

　　沈淮抬起臉，眉頭微皺，“腳是我的敏感部位，不熟悉的人一碰就會抽顫。”

　　封凌的心不受控制地蕩了一下。

　　忽然，沈淮眉頭松開了，眼睛微亮地看向他。

　　“……”

　　作者有話要說：

　　王瀟：原來我是你釣人的絆腳石。

　　第18章

　　當封凌坐到沈淮的保姆車裡，看著沈淮把腳放到自己腿上

　　——也不知道怎麽就這樣了。

　　理性分析，他給沈淮塗指甲油還沒有沈淮自己塗好。

　　沈淮應該也是意識到這個問題了，他說：“那場戲快要開始拍了。”

　　封凌知道沈淮說的是哪場戲。

　　那場原本導演們打算放在第一天破冰的親熱戲，後來因為兩人沒準備好，放回原計劃的拍攝進度裡。

　　就算在原計劃裡，這場戲馬上也要開始拍了，導演把詳細的分鏡腳本都拿給他們看了。

　　沈淮：“這次是真的，我們得開始準備了。”

　　他的大拇趾點了點頭，“就當成熟悉的身體吧，本來腳也是標注的重點部位。”

　　封凌活了24年，做過很多事，學過很多技能，會開飛機能潛海，就是不會塗指甲油。

　　他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要給一個人塗指甲油。

　　封凌在心裡歎了口氣，“你教我。”

　　沈淮把三瓶指甲油擺放在小桌上，“先用這個透明的護甲油薄薄塗一層，薄塗的話，小刷子上的油少一點，均勻地刷在指甲上。”

　　封凌是一個很好的學生。

　　他把蘸了指甲油的小刷子在瓶口刷走多出的油，兩面都是如此，留下落刷時不會濃稠的護甲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