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黑色汽車好像失控了,直直撞向沈淮。
封凌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一陣天旋地轉。
等他回神,踉蹌上前一步時,只看到沈淮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
濃稠刺目的血汩汩從他頭上流出,浸透他黑軟的頭髮,漫過他白到透明的額頭,粘稠地糊住他長長的眼睫,淹沒了睫毛根處那顆同色的小痣。
第69章
封凌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來。
他滿頭大汗,手指止不住輕顫,大口大口喘著氣。
心悸壓抑的感覺久久難以消散,他一手抓著心口,一手胡亂地摸手機。
手指打顫試了幾次才打開手機,他立即要給沈淮打電話,瞥到凌晨3點47的時間,又堪堪忍住。
他咬著牙移開手指轉去微博熱搜,熱搜上風平浪靜。
封凌終於能正常呼吸,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緩了好一會兒,拿著手機去洗手間。
下床時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他又頓了會兒,才握緊手機去洗手間。
洗臉時他的手還是顫的,朝臉上拍了好幾捧冷水,撐著洗漱台抬起頭。
鏡子中的人,難以說清臉上是什麽表情,驚恐、戾氣、後怕和怔然雜糅成略顯扭曲的神情,眼尾泛著一層紅。
封凌盯著發紅的眼睛,又想到夢裡鮮血糊住沈淮眼睛的場景。
他的眼睛更紅,狠狠地咬著牙也止不住牙關發顫。
他終於知道沈青河那麽固執一個人,為什麽會因為一個夢而改變。
一個真實感很強,真實得好像發生過的夢,威力原來可以這麽大。
封凌沒再繼續睡,他在沈淮的書桌前坐下。
書桌上有一副裝裱在畫框中沈淮的畫像。
一看就是出自於沈淮媽媽之手。
十來歲的沈淮坐在外面那棵硬骨凌霄花樹下,正淺淺笑著。
明亮的陽光灑在粉色的花上,金粉色從花朵間隙泄下,落在他稚嫩漂亮的臉上,笑容如春風。
封凌緊緊攥著畫框,揉了下眼睛。
上了年紀的人睡眠少,天剛蒙蒙亮時,沈青河就起床了。
他在外面散步一圈回來,驚訝地發現封凌已經起了。
“沈教授,打擾了,我現在就要走了。”
“走啊,誰還要留你不成。”
今天封凌不同於昨天無賴的樣子,他對沈青河點了下頭就向外走。
沈青河覺出他的異常,有點奇怪地回頭看他。
正好封凌也停下腳步回頭。
天色剛亮,裹著一層模糊潮濕的水霧,封凌眉眼間沉澱著一層不知名的情緒,隱在沉沉霧氣中。
他張口問:“沈教授,你昨天說夢到沈淮死了,是因車禍嗎?”
沈青河愣了一下,他臉色不是很好看,很久都沒說話,就在封凌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點了下頭。
封凌心頭緊縮,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又問:“是什麽情況?”
沈青河沒再說。
第一次封凌有點理解這個他討厭的人,別說告訴別人,他想都不願意再想一次。
“我先走了,您多保重。”
封凌下飛機後,直接去了公司。
公司的秘書們見到他驚了一下。
娛樂圈沒有周末一說,但高層領導有休息日,這是封凌進公司以來第一次周末來加班,而且看臉色並不好看,秘書和助理們個個嚴陣以待。
封凌問何鶴:“徐郡賢現在怎麽樣了?”
“啊?”何鶴不明白他為什麽忽然這麽說,“我這就給你查。”
封凌說:“你再查查沈淮進圈後得罪了哪些人。”
何鶴應了一聲就去了。
午飯的時候,何鶴才帶著整個秘書辦整理的東西來找他。
“沈老師入圈第二年就進京珀娛樂了,因為那份合同,公司幾乎沒讓他參加過什麽應酬,資源也是送到他手上的,撕資源的事都少,所以應該沒得罪多少人,徐郡賢算一個,和夏影后也有點不愉快,其他都是些難免的小摩擦。”
封凌要找的就是嚴重得罪的,嚴重到想要沈淮死。
說起來很可笑,他竟然被一個夢給魘住了。
夢到沈淮出車禍去世,就開始擔心現實中沈淮的安危。
那輛車看起來是失控,他卻開始想著會不會有人想害沈淮。
“夏影后……”
她不敢,她的膽子和志向就在那裡。
“你回頭多給她幾個高端宴會的請柬,幫她早點嫁入豪門做個深宅豪門太太,讓她去跟太太和小三們纏鬥去吧。”
何鶴:“……”
他懷疑封凌跟沈淮吵架了,要不然怎麽破天荒周末來上班,還這麽奇怪。
封凌又問:“徐郡賢呢?”
何鶴說:“那件事後,他在圈子裡就混不下去了,想要以前那個等級的資源肯定不可能,找他拍的電影都是網略大電影那個級別。”
“他低不下頭,去演話劇了,不到一個月話劇也不演,回他老家s市那邊開個表演培訓機構,專門培訓要參加藝考的學生。”
封凌:“你找人盯著他。”
他又看了一遍何鶴整理的資料,放進抽屜裡,轉而去賀山鳴那裡。
他去的時候賀山鳴沒在家,傭人給他開了門。
他在家裡坐了一會兒,用:“杜冬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