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銘辭隻感覺後腦杓莫名泛起涼意,而閆哲警告的眼神讓他下意識瑟縮,隻得輕喚:“席、席師兄……”
席星野本來都已經做好離去,聽到喚聲後回首,“怎麽?”
烏黑青絲因山風輕撫於空中飛舞,更映襯的眼前人皮膚瓷白、唇瓣殷紅,像是畫中人般遙遠不可碰觸,眉目昳麗透著清冷——這樣的人屬於閆師兄。
孟銘辭握了握拳,勾起頗為怯弱的笑,猶豫著:“閆師兄好像不太喜歡我。”
席星野看著孟銘辭黑白分明的眸子,隻感覺望不到眼底,將視線移到身側閆哲的臉上,隻望見冷色:“你不太喜歡他?”
古怪。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話都很古怪,為什麽要將這話同他講?周圍像是突然籠罩了一層無形的紗霧,摸不清頭緒。因為他和閆哲的關系為道侶,所以想要讓他幫忙緩和,這樣似乎講得通卻也牽強。
閆哲輕笑一聲,冷淡的話語是難有的直白:“我的確討厭他。”他今日很不對勁,照以往應該說些漂亮話周旋過去才對。
‘不太喜歡’和‘討厭’之間還是差了不少量級,席星野不明白孟銘辭做了什麽,才會招致閆哲這種聖父主角的厭惡。
但這些困惑都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毫無影響。
“他討厭你。”
席星野隨之冷下眉眼,“閆哲是我的道侶,如果是這樣的話,”聲音放緩,“我也不會再同你接觸。”
是‘不會’而不是‘不能’,存在自己心意上的主動。
偏執人設的要義:道侶討厭某個人,道侶是一定不會有錯的,建議那個人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有沒有過錯。
如果確實沒有過錯,那沒辦法,我道侶討厭的我也要討厭。更偏激一點的可能會出現流血事件,幫道侶掃清困擾什麽的。
席星野被這古怪氛圍擾得頭疼,說到底不過是為三人關系,乾脆抓起閆哲的手,偏過頭去聲音冷淡:“他是不會有錯的。”
言盡於此。
明目張膽地偏袒。
孟銘辭臉色灰敗。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他以為最差勁席師兄至少會幫他說兩句好話,事情朝著並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但若是再說些什麽反而更加招致厭惡……最後孟銘辭所做的也只不過是看著席星野離去。
席師兄的態度好奇怪。
閆哲偏過頭用余光看了孟銘辭敗犬般的模樣,原本想要直接讓其消失的念頭倒是沒了。
席星野搞不懂孟銘辭心中所想,聽到系統提示音又漲了偏執愛的人設值也感受不到開心,一路沉默,直到兩人到達星語樓。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席星野斟酌著開口,閆哲今日的態度屬實不對。
閆哲怔愣。
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是因為山洞中的地圖影響嗎?卻不敢直說,畢竟親手將晶石按下的席星野都沒有這種反映,“是有點。”
“嚇到師兄了嗎?”
閆哲克制,將自己的情緒調節為以往,愧疚地笑笑斂下眉眼,“大概是有些累。”
“嚇到倒沒有。”席星野搖搖頭,給閆哲倒了杯水,“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不約而同的都沒有提起關於孟銘辭的事。
臨谷峪最不差的就是人,有人便少不了流言蜚語,尤其是關於席星野的。這邊才剛結束完對話沒多久,疑似孟銘辭撬牆角失敗的流言便已經傳遍,這次也陰差陽錯地傳到秦越裡耳中。
秦越裡剛回丹梧峰,面對著自己的寶貝爐子回憶今日與席星野的談話,任何一處細節都不願遺漏。
想起席星野對他講的話,無意識的露出小虎牙,有幾分少男懷春的羞赧。
“你在這笑什麽呢?”
一丹梧峰同門弟子湊上來問,沒得到回答也不惱,秦越裡也算是天賦異稟那波的,高傲些也可以理解。他對秦越裡與席星野的關系仍停留在互看不順眼的階段,一聽到有意思的傳聞便忙不迭地分享。
“你聽說了席師兄掉到後山那件事了嗎?”
秦越裡聽到在意的姓名,這才賞了個眼神:“知道。”
那同門弟子一見得到回饋,更加來了興頭。
“之前席師兄不是舉薦過一個外門弟子,好像是叫什麽孟銘辭?反正被收入三長老門下也算不錯,今天這個姓孟的去見了席師兄,說是講了些閆師兄的壞話。”
“這閆師兄還沒說些什麽,席師兄先不願意了,責罵了這外門弟子一番,還毫不留情地劃清兩人界限。”
一說到這裡便忍不住輕嘖,同門弟子滿臉唏噓:“要不說,還是腦子不清醒。”
剛準備重新來一段長篇大論,秦越裡黑著臉將話打斷,難掩煩躁:“你不需要煉丹嗎?”
幸而秦越裡脾氣爆也是出名,那同門弟子並未感覺不滿,只是聳聳肩拉開了兩人距離,嘀咕著:“怎麽就跟被踩了尾巴一樣。”
秦越裡沒想辯駁,繼續盯著他的寶貝爐子出神,但心境卻截然不同。方才還晴空萬裡的心情忽然烏雲密布,每一滴冰冷的雨都不偏不倚的落在眼眶裡,濕潤到下一刻便要溢出來。
也不是第一次直面那二人的關系,但在聽到席星野對閆哲如此袒護時仍是忍不住心中酸澀。
他也是擁有過這份偏袒的,只是被遺忘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