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非常安靜, 也非常溫柔,就連天上的月亮都笑彎了眼眸。
鶴先生跪了好久, 他已經開始渾身僵硬, 甚至開始悲觀的去想,她是不是不樂意呢?畢竟自己很多地方都不夠好, 如果她拒絕的話, 不,自己實在是不該這樣衝動的, 早早就想要求婚,謀劃了這麽久, 卻忘記了她還小呢, 不是說過要給她時間慢慢思考嗎?這樣直接跪下來求婚的話, 會不會讓她感覺自己是在逼迫她?
真糟糕,他搞砸了她的二十歲生日。
鶴先生都要哭出來了,這時候阮橘終於從震驚中回神, 鶴先生眼睜睜看著她的小嘴兒無聲的動了兩下,就在他以為自己將迎來極刑的時候,他心愛的女孩子說話了, 聲音軟糯清甜, “鶴先生啊, 求婚的話, 不需要雙膝跪地。”
嗯?
鶴先生一低頭, 才發現太過緊張忐忑,剛才撲通一聲跪下來了兩個膝蓋。
轟的一下, 俊臉爆紅,手都開始抖了。精心準備了一整天,最後求婚的時候像是在拜年,他覺得自己簡直愚蠢的無可救藥。鶴延年心頭一疼,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就被她上前一步,小手捧住了臉,然後她彎腰吻了下來,在他期待又天真的目光中告訴他:“我很願意成為你的妻子。”
阮橘親了他,笑起來:“天地為證,這真是我見過最棒的婚禮了。”
她不需要別人的認可,也不需要別人的讚同,更不需要他們來觀賞。她喜歡這個人,就想要與他共度一生,喜怒哀樂都與他分享。酸甜苦辣都與他共同品嘗。就算他只能成為一個不能說出的秘密,她也願意做他的女人。
鶴先生還跪在地上,他伸高了雙手,緊緊抱住阮橘的腰。阮橘任由他抱了會兒,跟著他一起跪下,兩人認認真真的對著天地明月磕了三個頭,又纏綿的交換了一個吻,這才站起身。她有點踉蹌,就恰好被他一把擁入懷中。阮橘的下巴搭在鶴先生肩頭看著桌子上的豐盛菜色,輕輕一歎:“都冷了。”
他沒有說話,而是端過了兩杯桃花釀,與她在天地鑒證中飲了交杯酒。就算不能出現在世人面前,就算連身份和名字都沒有,就算他這個人不算存在於這個世界,他的愛也永遠不變。
阮橘被他打橫抱了起來,在他懷裡止不住的笑。沒有結婚證又怎麽樣?沒有婚禮又怎麽樣?沒有見證的親朋與賓客又怎麽樣?有天地為證,日月為友,星辰為朋。有皇天后土八方神明,有最誠摯的心與最不求回報的愛。
哎……早知道的話,早上起來就噴點香水好了。
結果讓阮橘失望的是,鶴先生並沒有抱她回房,而是把她放在了餐廳的椅子上。除卻拜天地用的酒菜,他還留了一部分,正熱著呢。他向來是這樣貼心的,對阮橘不會有一點不軌。兩個人吃了些菜,又喝了幾杯桃花釀,燈下的阮橘愈發顯得面若桃花嬌媚可人,她最後什麽都不吃了,單手撐著下巴看著他吃吃的笑,看得鶴先生也吃不下去,她就朝他伸出手要抱。
這是新婚之夜呢,他們已經是夫妻了,自然要睡一間屋子,以後阮橘的臥室都不會再被使用了,可以打通做她的衣帽間或是健身間。鶴先生抱著阮橘回房的時候是這樣想的。
他一大早就起來了,忙碌萬分,就連他的房間都貼了喜字,被子床單都換成了大紅色,阮橘被放到床上後,鶴先生關掉了燈,點起床頭一對紅燭。
他們沒有那麽多的講究,他給她的實在是太少了。鶴先生被阮橘緊緊拉住手的時候這樣想著。最後他再也無法抗拒,徹底沉溺於這溫柔鄉內,不可自拔。
紅燭燃到了天明,化作滴滴燭淚,它們安靜地守護著這對新人,祈願他們能夠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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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試過被卡車碾過的滋味嗎?
沒有吧?
是的,阮橘也沒有。
但是現在她知道那是種什麽樣的感覺了。
她變得越發嬌氣,嬌氣的像是一碰就碎掉的露珠,只有被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溫柔呵護才行。她又怕疼,一點點不舒服都要去找他求安慰求撫摸,可這回讓她疼的不是別人,就是他。
阮橘睜開眼的時候差點忘記今夕是何年,直到她動了一下,感覺整個人都散架了——這跟過度運動完全不一樣,可是又有種神奇的相通,至少阮橘不是自然醒,而是難受醒的。半睡半醒間就覺得渾身不舒服,雖然他後來給她洗了澡又按摩了,可那種疼怎麽可能一下消散?
眼看鶴先生睡得很安祥,阮橘本來想去咬他一口,可是不知怎地就舍不得了。他睡著的樣子特別俊秀安靜,一點憂愁清冷的樣子都沒有。那隻藏著星空的眼睛,此時此刻看起來沒有什麽不同的。阮橘湊上去親了鶴先生的眼皮一下,他的手習慣性摟過來,將她貼到懷裡,胡亂親了親她表示安撫,又繼續睡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鶴先生才醒過來,他醒的時候阮橘又迷迷糊糊睡著了,但她睡著的時候眉頭還微微擰著,看起來並不怎麽舒服。鶴先生輕手輕腳地起身,將自己的衣服塞到了她懷裡,阮橘抱著衣服蹭了兩下,就又睡過去。
他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床邊看她,看了好久好久,然後又彎下腰去看,又看了好久好久。過了會兒本來想先去洗漱,可走了沒兩步覺得舍不得,就又回過頭。等到他進了浴室,擠好了牙膏,突然就又想她了。
真是一秒鍾都不想跟她分開,好想變成小小的一隻,藏在她的口袋裡,頭髮上,手心中,這樣她去哪裡都可以帶著他。只要有她的氣息,他就覺得無比幸福安寧。
洗漱完後他去廚房淘了米切了紅棗煮粥,按下開關後又把小菜準備好,收拾了昨天晚上拜天地用的桌子香爐,收拾前誠誠懇懇地又磕了一次頭。桃花釀他沒有再埋下去,而是倒了一杯自己飲了,怕吵到阮橘,鶴先生自己一人跑到竹林裡放聲大笑。
很愉悅、很暢快、很幸福的笑,發自內心。因為除卻笑,他真不知道還有什麽可以表達自己內心的狂喜與幸福。
他也有妻子了,他們會共度一生,直到老去。
笑完了,平靜了,鶴先生才轉身回房。阮橘還在睡,他怕身上的寒氣侵蝕到她,就站在門口好一會兒,等寒氣散了才進屋,脫掉了鞋襪上床,拿走她懷裡的衣服,又把她摟過來。
怕她害羞,他給她換上了睡裙,可是應該還很不舒服吧?他已經相當克制了,但仍然架不住手勁兒大,阮橘腰上還有幾個淺淺的手印。
按摩過了,熱敷也做了,等她醒來應該會舒服不少。
可鶴延年不想再睡了。他真怕眼前這一切只是場美麗至極的夢,夢一醒,他就還是那個一無所有的人。所以他就睜著眼睛看她,看再久也不膩,能看到死。
大概到了中午十二點多,阮橘終於醒了。
其實她還沒有睡夠,畢竟凌晨三點多才睡,這會兒也不過是清醒了點。她感覺到自己被人很珍愛的抱在懷裡,那個人氣息溫柔熟悉,不是她的丈夫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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