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乖——”徐氏伸手,想摸摸他頭上扎的兩個包包頭,哪知大寶將臉一扭,完全不給面子。這死孩子…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見徐氏不悅,楊宜也僅是將大寶抱緊了,摸摸他的背安撫著,嘴上說道,“大寶比較怕生,大嫂別見怪。”
“哪會呢。”徐氏不自然地笑笑,“我帶了昊哥兒和容哥兒來,二弟妹,你看是不是讓大寶和他們玩在一塊呢?”說著,便讓奶娘將他們抱了上來,兩個娃沒怎麽得見老太太和楊宜,有點怕生,都挨著徐氏躲著。
昊哥兒大名叫童皓昊,是二少爺童文棟的兒子;容哥兒大名童皓容,是三少爺童文彬的兒子,生母還是楊宜的老熟人胡杏。
說起胡杏,楊宜回來那麽久,倒見過兩回,看著比以前有風韻多了,而且進退也有章法。聽說,她們母子都頗得三少爺的看重。
這兩孩子是徐氏最小的孫子了,與大寶年紀也差不多。
徐氏的話叫老太太眉頭一皺,容哥兒還好,雖說是個庶子,卻也是個乖巧機靈的孩子。可是昊哥兒就有點霸道了,三個娃放在一塊…老大媳婦一向愛找老二媳婦碴兒,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麽不妥的?事關孫子,也難怪老太太會多想了。
見老太太皺眉頭,徐氏也只是笑笑,“二弟妹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我也只是覺得他們三個年紀相當,而且都是一家子,正該多多接觸才是。”其實徐氏真沒什麽壞心思,她只是不想讓楊宜帶著她兒子專美於前罷了。就算她再怎麽不滿,她也不會在老太太眼皮底下有小動作的。
這點楊宜也想到了,大寶回來有時間了,一直也沒有玩伴,這也讓她有點擔心。此時見大寶好奇地探頭,看著躲在徐氏身後的兩個娃娃。心裡知道,大寶怕是願意和他們玩兒的。胡杏的兒子,她也聽說了挺乖巧的。昊哥兒,在她的印象裡,是個脾氣極壞的孩子呢,這才是楊宜猶豫的原因。
不過,大寶身邊的丹紅是個會點拳腳的,有她在一旁看著,再加幾個有力的老嬤嬤,應該也不會有什麽事的。於是,楊宜點點頭。
老太太也是希望自家人能親密一些的,見楊宜點頭,當下高興地吩咐,“你們都給我仔細伺候了,要是他們磕著碰著了,我唯你們是問!”
奶娘們抱著三個娃去了外室,那裡有不少楊宜從欽州帶回來的玩具。因為大寶呆在老太太屋裡的時間長,這些都是給他準備來打發時間的。
70.
大寶是個大方的孩子,為了招待兩個侄子,他不光把他那份桔餅讓了出來,還舀出一枚jīng致的蹴球。這蹴球是他爹送他的,他一直都很珍惜的,也不太舍得舀出來玩兒。這會為了招待新夥伴,他倒是舍得,可見他的xing子還是不錯的。
楊宜一邊聊著,一邊分神聽著外間的動靜,好一會,聽著三個娃似乎玩得不錯,便放下心來,專心與她們說話。
“你說謊!”大寶的尖叫聲從外面傳來,“我爹才不會被壞人打死!”
昊哥兒有點被他嚇到了,可素來霸道的他哪容得了別的孩子和他大小聲,當下他便梗著脖子叉著腰大聲說道,“我才沒有說謊!我奶奶說了,你和你娘那麽囂張,不就是仗著二叔公麽?突厥人遲早把二叔公收拾了,到時我看你還怎麽張狂?”不知不覺,昊哥兒便將徐氏的原話照搬了出口。
昊哥兒今年五歲,正是學嘴的年紀,徐氏以為孩子不懂事,在他們面前也是無所顧忌的。
聽到大寶的尖叫聲出來的三人正好聽到昊哥兒那話,當下,徐氏訕訕地說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這死孩子,這回她被他害慘了。
老太太也狠狠剜了徐氏一眼。
大寶一見楊宜,不管不顧地跑過來,一把抱住楊宜的大腿,仰著臉,大眼乞求地看著楊宜,“娘,他說謊對不對?爹答應過大寶的,只要大寶乖乖地在老家陪奶奶,他回來的時候就會給大寶帶好東西的,爹不可能不回來的對不對?”可是大寶都等了好久好久了,爹怎麽還沒有回來啊——一想到會失去他爹,大寶的眼睛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小家夥的話讓眾人心酸極了,老太太更是背過身去擦了擦眼角。
楊宜蹲下來,溫柔地給他擦去眼淚,“大寶乖啊,大寶是小男子漢了哦,男子漢是不哭的喔。”
感覺到楊宜的疼愛,似乎他所有的委屈娘都知道,大寶的淚流得更歡了,哽咽地道,“可是爹他——”
楊宜摸摸他的頭,微微笑道,“大寶你想想,你爹答應過的事,有哪回是沒有做到的?”
大寶止住了淚,打了個淚嗝,歪著腦袋認真想了想,才搖搖頭。
“這就是了,你爹說了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楊宜堅定地說。
大寶用力地點著頭,奶聲奶氣地道,“嗯,爹一定會回來的!”
“所以大寶不哭了喔,要是你爹回來知道你哭鼻子了,他會笑話大寶的。”
大寶緊張了,忙伸出兩隻小爪子把臉抹了一把,“娘,大寶不哭了,你別告訴爹喔。”小家夥很在乎他在他爹心中的小男子漢形象的。
“好,娘不告訴。”安撫好小寶貝,楊宜這才站起來,手自然還是牽著大寶的。
該算的帳她是不會忘記的,她冷著臉看著徐氏,見她眼神閃躲,分明不敢與她對視,“大嫂,你也別掩飾了,你說沒說過這樣的話,大家都不是笨人,心裡都明白。…”她真他娘的不想理會她那不著調的大嫂,如今童家處在多事之秋,之前對於徐氏時不時的挑釁,楊宜都無視了。可這回她真是太過了,讓人忍無可忍。
“我想說的是,你就那麽巴不得二爺和展家出事?對雲州的事,你不擔心,我也不能勉qiáng什麽,頂多覺得你這個做大嫂的天xing涼薄而已,可你說出這麽幸災樂禍的話,未免也太叫人寒心了吧?而且,若二爺及展家出了事,你真以為自己能脫得了gān系?”說到最後,楊宜冷哼了一聲。
說實話,這段時間,楊宜的壓力也很大,畢竟上戰場是她的丈夫,她如何能不擔心?表面還要裝作沒事的樣子來安慰老太太,加上有身子了,種種焦慮生氣的負面qíng緒都被她壓抑著,這會都bào發出來了。
徐氏也是很氣,楊氏竟敢這麽和自己說話,有沒有把她這個大嫂放在眼裡?!可楊氏話裡的意思又讓她直打鼓,按她的想法,展家倒了便倒了,這麽些年,也沒見展家給過她家老爺什麽幫助?再說童二,他的官職還不如她家老爺呢,這些年,不是她家老爺在一旁幫著,能升得那麽快?不過她又有點不確定,因為這些大事她家老爺從來不會和她說的,全是她一個人琢磨出來的。
要是老太太知道她的想法,還不知道怎麽個氣法呢,搞不好就直奔徐氏娘家責問親家如何教出個又蠢又勢利還自大的女兒來了。
其實這會最生氣的是老太太,畢竟徐氏詛咒的兩方是她最親的親人,要不是還有點理智在,她恐怕就氣急攻心了,不過她此刻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老大家的,剛才那話真是你說的?”
徐氏一看老太太的臉色,心一慌,嚅嚅地說不出話來。
老太太一看,便知此話的確是出自徐氏的嘴巴,她知道徐氏一向不是個伶俐的人,可從來也不知道她那麽薄qíng,這回老太太是真的失望了。
“來人,大夫人憂心雲州,特準其進後院小佛堂為雲州百姓將士祈福,為期半年,爾等不準打擾!還有,著大少夫人管事,舀不定主意的叫她來問我,不準再去打擾大夫人,明白了嗎?”
徐氏張了張嘴,可老太太的神色不像是開玩笑的。
幾句話,就決定了徐氏禁足般的生活。後院的小佛堂好久沒用了,這會算是派上了用場。半年,雲州那場戰事應該也有結果了。其實到時不管結果如何,徐氏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此刻見幾個仆婦得了命令要上前,徐氏才慌了,忙辯解,“老太太,那話只是我隨便說說而已——”不用把她關進小佛堂吧?
那種話,能隨便說說嗎?
老太太揮揮手,明顯不想再見到她,兩個壯實的婦人立即上前拉過徐氏。徐氏還待說什麽,在青娘的示意下,被仆婦用帕子捂住了嘴。
昊哥兒見他奶奶被人拉走,隱約知道自己闖了禍,心裡害怕,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老太太被吵得頭疼,看了他一眼,對他的奶娘淡淡地說道,“把昊哥兒抱回去,和你們二少夫人說,讓她好好管教孩子,別成天盡顧著拈酸吃醋,讓孩子學些不三不四的話——”
老太太這話是對剛才昊哥兒學舌的事不滿了,昊哥兒的奶娘誠惶誠恐地應道。
一場鬧劇就這麽結束了,大家都累得慌,老太太便將楊宜和大寶都打發回去歇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