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人大多都覺得這場和平原人的比武沒什麽好看的,但是出於對競技場本身的熱qíng,還是有不少人前來圍觀。
層層疊疊的野蠻人就站在或者坐在坑邊等著,當上屆冠軍阿泰進場時,他們爆發出了一陣歡呼。
阿泰身高兩米一,壯碩程度在野蠻人當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拿著一把看起來比帕洛斯的盾牌還寬的雙刃斧,也只有野蠻人的怪力才能把這樣的巨斧當玩具一樣地扛在肩上。
帕洛斯進場的時候就沒有什麽熱烈的反應了,只有阿泰對他比了一個侮rǔ的手勢,用臨時學來的通用語叫了一聲:“平原人,受死!”
帕洛斯轉頭看了看,埃文德爾已經站在競技場旁邊,對他鼓勵地笑笑,阿爾凱和菲爾斯就站在他的身後,阿爾凱的弓已經拿在手裡。
他低頭放下了鷹嘴形的面罩,決鬥開始了。
阿泰像人ròu戰車一般地衝了上來,每一步踩下去,仿佛地面都會跟著抖一抖。
帕洛斯避開了對方的衝撞,他記得埃文德爾剛才的話,對方是抱著殺他的心來的,所以帕洛斯也沒有絲毫的保留,但是兩人jiāo鋒了幾個回合以後,帕洛斯卻有些疑惑起來。
對方太弱了,而且不像是放水或者在故意示弱誘導他輕敵,而是實實在在的太弱了。
這種直來直去的攻擊方式比阿爾凱好對付多了,jīng靈遊俠總能在最出其不意的角度直擊他的要害,讓他任何一步進攻或者防禦都不敢掉以輕心,但這個野蠻人完全是憑著一股蠻力在橫衝直撞而已,對方的每一個動作他都能夠提前預測到。
帕洛斯已經知道這場戰鬥他不會輸,但是想打倒對方依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野蠻人高大又qiáng壯,動作范圍極大,絲毫不注重防守,看起來破綻百出,可進攻本身就是最好的防守,巨斧一次一次地橫掃側劈,每一擊都帶起凌厲的勁風,讓人根本不能近身,而且一直揮舞著這麽沉重的武器,他的體力卻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反而越打越狂熱。
本來以為這場戰鬥沒什麽好看的野蠻人們見阿泰這麽久了還是不能gān掉這個矮小的平原人,都有些著急起來,阿泰心裡比他們更著急,他想不通這個矮小的對手為什麽穿得像個烏guī一樣,動作卻如同水裡的魚一般靈活,一直在他的攻擊之間遊走,看起來很近,可就是打不到,偶爾對方會用武器和盾牌來接招,但是阿泰卻有種力氣完全使不到實處的煩躁感覺。
阿泰發出了野蠻人特有的戰吼,加快了攻擊的速度,而帕洛斯從中看到了機會,舉著盾牌斜著迎了上去,巨斧和盾牌jiāo擊時發出了“鐺”的一聲巨響,帕洛斯的左手被震得幾乎失去了知覺,但他確實擋住了野蠻人這qiáng力的一擊。
比骸骨之王那種足以把人打飛的攻擊弱多了,帕洛斯心想。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巨斧的鋒刃一歪,順著盾牌的傾斜角度劈進了泥土裡,而帕洛斯已經鑽到了他的手臂下面,長劍一劃就在他的腰腹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傷口。
最後時刻,帕洛斯是收了一些力道的,但這一擊依然讓阿泰的腹部開了一個大口子,帕洛斯再次拉開距離回頭看的時候,阿泰緊緊地捂著腹部的傷口,但是一部分腸子已經bào露了出來。
“你輸了。”帕洛斯說,“投降吧。”
“阿泰不怕死,阿泰不投降,來吧!”野蠻人看上去仍然試圖再戰,但是隻過了這麽一會兒,他的力氣似乎都從傷口中流走了,只是拖著斧頭,一步一步地bī近帕洛斯。
周圍的野蠻人也開始高叫:“殺了他!”
帕洛斯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在為阿泰鼓勁,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們竟然是在催促他殺了阿泰,有通用語比較好的野蠻人說:“他的傷勢已經活不了了,給他一個痛快吧。”
阿泰已經挪動到了帕洛斯的面前,放開捂著傷口手,大喝一聲舉起了斧子,這個動作讓他的傷口血流如注,內髒也更多地被擠壓了出來。
“你夠了!”帕洛斯一把奪下了巨斧,把高大的野蠻人按倒在地,埃文德爾抓著阿爾凱的手爬下了競技場,走到了他的身邊。
有野蠻人叫起來:“他要gān什麽,這不合規矩,戰鬥還沒結束!”
“你們都閉嘴,好好看著!”格爾壓製住了他們的騷動,這時候埃文德爾已經開始處理阿泰的傷口,在魔法的作用下,那個原本會讓野蠻人死得緩慢又痛苦的傷口以ròu眼可見的速度粘合了起來。
治好了傷口以後,埃文德爾在野蠻人看不出一點異常的腹肌上摸了摸,表皮下面也沒有一點瑕疵,他對自己的手藝越發滿意了,親切地微笑著說:“投降吧,再打一次你還是會輸的,而且下一回我說不定會不小心把你的手接在腳上。”
“我……我投降。”撿回了一條命的野蠻人被法師描述的畫面嚇得一抖,終於不再堅持了。
第64章 野蠻人的故鄉(四)
雪人是一種生活在高山雪原區域的生物,又被叫做大腳怪、長毛怪,關於這種生物是否真的存在,人們至今也沒有一個定論。
有許多人都自稱看到過雪人,但都是遠遠地看到疑似的身影,或者發現它們巨大的腳印,至今也沒有活著的雪人真正地出現在公眾的視線中,如果那只是一個虛構的物種,不可能在許多語言不通的種族裡都留下類似的描述,它們可能真的存在過,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滅亡了,就算沒有完全滅亡,現存的數量也已經非常稀少,想要研究這個神秘的物種就只能靠那些真假不知的骨骼、大角和毛發,以及人們的傳說。
有的傳說裡它們就是一種比較大的白毛猩猩,雖然會站著走路,但是和動物沒什麽區別,不能算是人型生物,也有的傳說裡它們會學人類說話,會用簡單的工具,智力可能處在比地jīng稍微弱一些的位置上。--《費諾大陸百科全書·人型生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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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爾對目瞪口呆的圍觀群眾們說:“看到這個魔法了吧?當年他就是這樣切開彌爾雅的肚子,掏出了我們的女兒,又治好了彌爾雅的傷口,你們還覺得我是在chuī牛,這下可服氣了吧,這就是魔法師的力量!”
周圍的野蠻人沉默了一陣以後,才開始為勝利者歡呼起來,許多人連這個平原人的名字都還不知道,有人帶頭喊了以後,在場的呼聲就一陣大過一陣,到後來,所有的野蠻人都舉起雙臂,整齊劃一的高呼著勝利者的名字:“帕洛斯!帕洛斯!帕洛斯!”
帕洛斯許久沒有過這樣熱血的感覺了,自從跟隨埃文德爾以來,他們遇到的敵人不是地jīng、qiáng盜之流弱到不值一提的對手,就是聖殿騎士大部隊或者骸骨之王這類qiáng悍到靠他自己完全無法戰勝的存在,平時又經常被阿爾凱這個戰鬥力如同怪物一般的jīng靈遊俠摁在地上揍,以至於他對自己的實力進展完全沒有認知。
對於一個戰士來說,感受到自己實實在在地變qiáng了無疑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qíng,這種心qíng他本能地想要和最親近的人分享,當他回頭看向埃文德爾的時候,埃文德爾也正看著他,雪白的毛皮披風中只露出了一張無論什麽時候看都是那麽俊美的臉,臉頰上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高興也露出了幾分紅色:“現在明白我為什麽堅持要你上場了吧?你比自己以為的還要qiáng大,我的騎士。”
不知為什麽,帕洛斯突然很想觸碰他,碰哪裡都好,反正就是想碰他,帕洛斯伸出手,發現自己還戴著鐵手套,就gān脆摘下了頭盔,抓住埃文德爾的肩膀吻向了他的嘴唇。
埃文德爾被這突如其來的熱qíng舉動驚得愣了一下,隨即就放松下來,開始極其自然地回應著這個大庭廣眾之下的親吻。
帕洛斯聽到周圍的起哄和口哨聲,感到臉頰有些發燒,不過管他的,反正周圍要麽是早就知道他們有一腿的隊友,要麽是無關的外人,與其在意別人的眼光,還不如好好地抱緊他最珍惜的愛人。
等帕洛斯終於舍得放開他了,埃文德爾伸出粉紅色的舌尖舔了舔被親得有些發疼的嘴唇,微笑著問:“打贏了就這麽高興嗎,高興得都不知道害羞了。”
帕洛斯的表qíng看起來卻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埃文德爾,你是不是……每一次治好了別人的傷口都會摸一摸?”
“沒錯,光用眼睛看怎麽知道皮膚下面的肌ròu有沒有正確地粘合在一起呢。”埃文德爾挑眉看著他,“怎麽,吃醋了?這也要吃醋,真是個小醋包。”
“不、不是,我只是發現我過去可能誤會了什麽……”帕洛斯有些窘迫地說,“我記得在地底迷宮的時候,我有一次受了傷,你治好了我的傷口以後還在我胸口摸了一把,那時候我、我還以為……”
“以為我在調戲你?”埃文德爾笑著說,“於是就開始對我產生了非分之想?……真是個美好的誤解。”
帕洛斯還想要解釋點什麽的時候,不知道他們在嘀咕什麽的野蠻人們已經一擁而上,一起喊著口號把帕洛斯舉過頭頂高高地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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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時間以來野蠻人的守望者部隊裡都只有男人,直到現在一些年輕的野蠻人開始不再遵循傳統,但在鬼哭崖定居的女xing還是非常少,因此同xing之間的曖昧關系對他們來說完全是習以為常的事qíng,絲毫不會影響到他們對於勇士的尊敬。
在當晚的篝火宴會上,格爾趁著這個勢頭把埃文德爾的要求對戰士們說了,埃文德爾也提出了一些物質上的補償,作為他們不去攻打阿塔西亞的報答,戰士們很快達成了統一的意見,能讓帕洛斯和阿爾凱這樣兩個勇士追隨的法師肯定是值得信任的,更何況這次停戰是為了集中火力對付跟野蠻人也有仇的光明神教會,他們願意對先祖起誓在此期間不去攻打阿塔西亞。
不過埃文德爾想讓他們也加入戰鬥的請求還是被拒絕了,野蠻人戰士即使成年以後離開了家族,也一直和家人有著來往和聯絡,他們凡事還是要以保護自己的家族為優先,不可能為了報幾百年前的仇,拋下族人的安危不顧去遠方作戰。
其實能夠得到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了,埃文德爾卻還是有些不知足,如今jīng靈族的態度還是搖擺不定,阿塔西亞雖然有著大陸上最qiáng的軍事實力,只靠這麽一個助力去對付根深蒂固的教會還是風險太大了,守望者部隊的野蠻人戰士雖然人數不多,但戰鬥力過人又信守承諾,而且相對來說是一支比較容易爭取到的助力。
他問格爾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格爾撓頭半天,苦惱地說:“要不……我去問問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