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哭。”
“你別做夢了,我一丁點兒都不喜歡你,要是說兄妹qíng份,咱們那點qíng份,早就完了。”
周小萌仍舊背對著他,聲線很硬,說:“你要不要,不要就滾出去!”
周衍照把煙擰熄了,把她臉扳過來,看到她臉上cháo濕的淚痕,不由得微微眯起眼:“把眼淚擦了,你去外頭看看,哪個出來賣的像你一樣,成天擺著一張喪氣臉!”
“我沒見過出來賣的,”周小萌胡亂把淚痕擦gān淨,語氣不由得尖酸起來:“倒是哥哥一定見過挺多,不如好好教教我!”
周衍照笑了:“好,我一定好好教你!”
周小萌痛極了,整個人被扭成麻花一般,連腰都快要斷了,周衍照大約是真動了怒氣,絕不留qíng。周小萌這才知道從前原來他還算是克制,今天各種花樣玩出來,她真是怕了。周衍照就像魔鬼一樣,反倒笑得風清雲淡:“你抖什麽啊?”
周小萌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魚,小時候周彬禮帶她去船上吃船鮮,就從江裡新撈起來的魚,擱在冰盤裡頭仍舊在蹦跳,被廚師按住,飛快的一刀刀將魚ròu削成薄片,一直把整條魚片出來,魚頭的腮還在翕動,嘴還在一張一合的。
如此殘忍的一幕,給她小時候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現在她就覺得自己是那條魚,被快刀一刀刀斬成薄片,然後摻上醬油和芥末,一片片被人吞下去。痛,痛極了。可是手被周衍照拿毛巾捆住了,指頭只能無力的摳著chuáng單,她出了一身冷汗,周衍照卻仍舊清醒的不得了,慢慢pào製著她:“怎麽?難受啊?苦著一張臉,賣笑賣笑,出來賣,就記得要笑,不然的話,男人憑什麽給錢給你?”
她痛得連詩詞歌賦都背不出來,只能喃喃的在心裡念“媽媽”,仿佛那兩個字是魔咒,念一千遍,念一萬遍,就可以止痛似的。念到最後,其實是半昏闕的狀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喃喃念著什麽,就知道周衍照冷笑的臉,恍惚在眼前晃過去,晃過來,到最後,她是真的昏了。
她隻暈了片刻,就被周衍照打著臉拍醒:“周小萌!”
她有些慘淡的笑了笑,周衍照沒想到她這時候還笑得出來,本來額頭上就腫著一個包,剛才又撞在chuáng頭的柱子上,額頭上一片紅印,臉色卻是慘白的,看上去這個笑並不像是笑,倒像是哭似的。他聽她喃喃的說:“哥哥……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喜歡過你……”
周衍照聽見這句話,不知道為什麽更覺得恨意勃發,狠狠挺身,周小萌疼得身子一哆嗦,弓著腰像蝦米似的,又開始喃喃的念叨。周衍照有時候知道她在說什麽,都是些很奇怪的東西,有時候是課本上的課文,有時候是詩,有時候是別的他沒聽說過的東西,大部分時間她並不念出聲,可是有時候她昏頭了,也會有一句半句從唇際輕輕的吐出來,就像是念經。
他想起第一次,她都沒有哭,只是被嚇住了,一直到最後結束,她仿佛才明白發生什麽,慢慢的拉過chuáng單,掩住自己的身體,一直縮一直縮,縮到chuáng角去,垂著腦袋,像是個被弄壞的破娃娃,瑟瑟發抖。周衍照當時就想,只要她一哭,就給她兩巴掌。可是她最後也沒哭,就是輕輕叫了聲“周衍照。”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叫他名字,起初的時候她也鬧過,不聲不響,趁著他睡著了,拿著剪子刀子,冰冷的鋒刃就擱在他脖子上,bī著他放她和她媽媽走。而他只是輕聲笑:“走到哪兒去?周小萌,你隻管捅我一刀,沒等你邁出這間房,你就被打成馬蜂窩,信不信?我知道你不想活了,不過你一死,*屍首,我可保不齊有人不糟蹋。”
周小萌眼睛瞪得圓圓的,瞳孔急劇的收縮,眼底映著他的影子,他見過很多次絕望瀕死的人,就像是這樣子,他還真擔心她哪天就從樓上跳下去,又或者,會一時想不開割開她自己的動脈。可是沒有,最後周小萌接受現實了,她甚至仍舊叫他哥哥。
說實話,周小萌每次在chuáng上叫他哥哥的時候,他會覺得很亢奮,這種亢奮和感qíng無關,只是和*有關。周小萌是他妹妹,雖然沒有血緣,但從小一起長大,令他覺得有一種*似的錯覺。男人都會有些奇怪的遐想,所以有時候周小萌挺能讓他覺得滿足的。
但任何一次,都不似今晚這般饜足,最後他覺得自己都快要喪失理智了,一次比一次衝擊得更用力。周小萌的手無力的搭在他身上,雙眼微垂,終於等到周衍照重重喘了一口氣,咕噥了一句什麽,她只聽清似乎是“凌希”兩個字,他就倒下去了。
周小萌把頭慢慢偏開,努力想要離他更遠一些,周衍照卻不肯放過她,微閉著雙眼,將汗意濡濕的額頭抵在枕頭上,卻說:“你又哭什麽?”
“我沒哭。”
周衍照笑了一聲:“一次才掙五千,這都哭兩回了,倒欠我一千。”
“我要去洗澡!”
“你跟你們學校那個蕭思致,怎麽回事?”
周小萌身子僵了僵,竭力鎮定,唯恐露出什麽破綻:“蕭老師?你問他gān什麽?”
“聽說是他救了你。”
“他路過。”
“不是約好了一起吃飯?”
周小萌冷笑:“我要是約了他吃飯,怎麽又會遇見打劫?”
“蕭思致的身手不錯,一對八都沒有讓人把你給搶跑了。”
“你想說什麽?”
“我找人查過了,姓蕭的原來是學體育的,父母做點小生意,找關系進你們學校當輔導員,這學期才剛上任。”
周小萌笑了笑,說:“我挺喜歡蕭老師的,他長得挺帥的!”
周衍照凝視了她兩秒鍾,才說:“真喜歡?”
“是啊,而且蕭老師對我也不錯……”她知道這個時候說得越曖昧,周衍照反倒越沒有疑心,所以索xing摟住周衍照的脖子,嬌嗔似的問:“哥哥,你吃不吃醋?”
周衍照把她的手臂拉下來,說:“別裝了,你哪怕把姓蕭的弄家裡來,在我面前演活*,你看我吃不吃醋。”
周小萌眼波閃了閃,起身說:“我去洗澡。”
“既然你這麽喜歡那個姓蕭的,”周衍照的聲音卻慢悠悠響起來:“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周小萌不解的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們蕭老師有個業余愛好,你一定不知道吧?”
“什麽?”
“玩百家樂,而且玩得極大。他那點工資,全填進去還不夠。”
周小萌問:“這次綁架他也有份?”
“那倒沒有,這次綁你的人是誰,我心裡有數。”
周小萌說:“我一個學生,成天出家門就進校門,那些人綁我,還不是衝著你來的。你在外邊做事qíng,也稍微積點德,我的死活你反正壓根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怕到時候人家把主意打到你心肝寶貝身上去。”
“誰是我心肝寶貝?”
“有什麽好裝的?”周小萌鄙夷的說:“不就是孫凌希。”
周衍照哈哈大笑,笑到最後,才隨手拿起chuáng頭櫃上的煙盒,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吐出大片煙霧,不緊不慢的說:“周小萌,你成天介裝來裝去,就數這回裝得最像。”
作者有話說:船戲這種東東,只有半夜發才合適啊……這整章的船啊,大家應該滿意了吧?!親媽爬去吃宵夜睡覺了……
第九章
周小萌休完兩天病假才去上課,因為拉下好幾節課,所以借了同學的筆記去複印,在校門外複印的小店裡正好遇見蕭思致。周小萌拿不準他是否是特意挑了這個地方見面,還是偶遇,隻得笑著叫了聲:“蕭老師。”
蕭思致是來複印一些資料的,周小萌身上正好沒零錢,蕭思致就把錢一並給了,周小萌於是說:“蕭老師,我請您喝飲料吧。”
蕭思致笑咪咪的答應了,兩個人去小超市買了汽水,一邊喝一邊走,隨意的聊著,看在別人眼裡,似乎再正常不過。蕭思致一手拿著複印好的那些資料,一手拎著瓶綠茶,臉上雖然笑著,語氣卻挺嚴肅:“我讓你去我的辦公室,你怎麽不去?這兩天你請病假,是真的病了嗎?”
周小萌明知道前後左右都沒有人,也沒人聽得見他們的jiāo談,但仍舊覺得非常擔心,說:“我哥哥找人查你了,我怕他生疑。”
“你哥哥說什麽了?”
“他說你玩百家樂,賭得很大。”
蕭思致笑著說:“他還真是名不虛傳的謹慎,想必連我欠多少高利貸都查得一清二楚……”
周小萌一直想問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你那天為什麽救我?你一直在跟蹤我嗎?”
“老板jiāo待過,一定要保障你的人身安全。那天我出手是冒昧了一點,可是那些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不是普通的綁票,我怕你生命有危險。”蕭思致說:“幸好我在大學學的是體育,身手好一點,也不至於讓他生疑,所以我就衝上去了。”
“要是萬一……”周小萌覺得很憂慮:“我哥哥那個人喜怒無常,他那天晚上見你……也許並不因為你救了我……”
“老板都安排好了,你不要擔心。”蕭思致說:“其實我急著找你,是因為另外一件事,孫凌希的底子有問題。”
周小萌的心一跳,問:“什麽?”
蕭思致仍舊是笑咪咪的,提醒她:“不要緊張,你正在跟輔導員說話,不要看上去這麽緊張。我又沒有權利宣布你哪科不及格。”
“對不起。”她就是做不到像他一樣,明明在講大事,卻跟開玩笑似的。遠遠的被人看見,一定以為他們是在說些不相gān的閑話。
“你沒受過專業訓練,所以老板很擔心。叫我一定照顧好你。”蕭思致說:“老板讓我轉告你,讓你別在家裡打聽什麽了,省得周衍照生疑。”
“孫凌希她……”
“看上去太gān淨了,對吧?所以老板才覺得她有問題,現在幾處外調的人都回來了,資料匯合在一起,查出來她真不是那麽簡單,她爸爸腎衰竭,前年才做了換腎手術,你猜猜誰替她找到的腎源?是她一個遠房堂兄,街頭小混混孫二,你知道孫二真正的老大是誰嗎,你哥哥最大的死對頭,西城蔣門神蔣慶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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