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畢竟是殺手,對對方的心理覺察能力是很qiáng的,立刻敏銳的對楚汐低聲道:“沒事,這槍一般不走火。”
楚汐微弱的點點頭。他這時已經有點難以開口了,呼吸肌漸漸的產生麻痹,注she過量的肌松劑在體內產生了讓人難以預料的嚴重後果。
如果不趕快離開找個地方注she新斯的明的話,後果難以想象。
金石揚聲對前邊鄭平那邊的人吼了一句:“都把槍放下!”
暮色中鄭平站在離他們二十多米遠的地方,看不清表qíng。金石威脅xing的推了推人質,楚汐的qíng況很不好,踉蹌了兩步又被抵著脖子,咳嗽了兩聲,虛弱得沒了聲音。
“把槍放下!放下!都退後!不然我殺了他!”
鄭平的聲音隨著晚風飄散開來,竟然有點發抖:“楚汐……楚汐你怎麽了?”
金石一笑,大聲說:“他好得很!”
鄭平握著槍的手緊了又松:“……放開他!你想害死你老板?”
“我就是想你也沒辦法,”金石慢慢的笑道,“帶不走他,我回去就要跟楚家請罪。楚家家規大,不會放過我的。於其我自己回去請罪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他然後自己逃亡,你以為我不敢?”
鄭平長久的凝視著他,半晌之後,緩緩的說:“你不敢。”
話音未落一聲槍響,槍支巨大的衝力讓楚汐的身體猛地往前一俯,隨即又被金石一把拉住。他的左臂完全被子彈穿透了,跳彈甚至在地面上反彈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坑,鮮血刹那間就湧了出來。鄭平猛地往前衝了兩步,身後的保鏢趕緊上前拉住他,只聽他啞著聲音叫了聲:“楚汐!”
那聲音是真正的恐懼了,尾音甚至有點尖利:“放開他!隨便你怎麽樣!隨便你要什麽!別傷到他!”
深重的暮色仿佛鮮血一樣染紅了空氣,遠遠的可以看到楚汐低著頭,不知道他是否還有意識。金石手裡的槍口還滾燙著,緊緊抵著楚汐的太陽xué,一字一句的對鄭平說:“下一槍我就打頭了。”
鄭平聲音都變了調:“別!”
“那你把槍放下!叫他們都把槍放下!”
鄭平率先扔掉了手裡的槍,身後保鏢也跟著把槍放在地上,有幾個大概是心腹,遲疑了一下,也慢慢的把槍放在了腳邊。
金石確認了一下他們沒有人手裡有槍,然後說:“全部轉過身。”
那些人慢慢的轉過身去,鄭平衝動的向楚汐走了兩步,金石這時候神經已經繃得很緊了,厲聲說:“轉過身!”
鄭平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去。那個簡單的動作好像費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簡直要用掉所有的克制力,才能確保自己不會衝動的撲上去。
金石拉著楚汐,一步一步的退進了車裡。在這期間他一直沒有放開過牽製楚汐的手,也不敢分神看一下楚汐的qíng況怎麽樣,一直到了車裡關上車門,他都是一隻手發動了汽車,另一隻手牢牢的用槍抵著楚汐的頭。
一直到發動了汽車他才敢放開手,結果剛放開楚汐就無聲無息的軟倒在座位上。金石一看他呼吸都深出淺進了,立刻大罵了一句靠,心說這小白臉兒果然不經cao,這麽兩下子萬一他翹辮子了可怎麽辦?
他這時還不敢仔細查看,一邊分神盯著後視鏡,直到已經開出了鄭家大院轉個彎就能上高速了才稍微放緩了神經。金石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去推楚汐:“醒醒!快醒醒!你沒事吧?”
車廂裡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楚汐的胳膊流血不止。金石開槍的時候很注意貼著肌ròu的fèng隙打出了****,剛出鏜的****旋轉較為規律,避開了骨骼,但是會不會傷到骨骼是很難說的。金石一邊擔心這小白臉兒醒過來之後會不會對自己遷怒一邊脫下襯衣給楚汐堵上傷口,每過一會兒就查看一眼,結果沒過幾分鍾衣服就被血浸透了。
金石這下慌了,猛地一停車,大力的推楚汐:“喂老板醒醒!不能睡過去!醒醒!……cao!”他大罵一句,“哪裡有診所啊到底?”
鄭平在原地僵立了很久,一直到防彈吉普的聲音遠去,手下心腹立刻撿起槍問:“鄭先生,追不追?”
鄭平低聲道:“追。”
“那楚少他……”
“金石不敢殺他,”鄭平緩緩地說,“他只是拿定了我不願意……不願意看到楚汐受罪。”
鄭平抬起頭,英俊的臉都有些微微的扭曲了:“——給我追!通知高速公路各個出入口注意監視!附近的診所全部監控起來,只有要有人求診就立刻扣押!”
心腹看他臉色,不知道為什麽有種悚然的感覺,立刻低聲答了個是,迅速的退出去了。
鄭平站在原地,捏著槍的手指關節卡出了咯咯的爆裂聲,好像如果金石就在眼前,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把他打成ròu泥一樣。
他心裡一聲聲的默念著:楚汐,楚汐……
求而不得,得而複失,這種直入人心的qiáng烈的yù望得不到滿足,足以把人bī成一頭狂躁的野shòu。
金石三更半夜的找到一家社區診所,停了車就一把扛起楚汐,上去猛地踹開了人家的門。值夜班的醫生正打瞌睡,一聽巨響慌忙跑出來,結果迎面就看見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拿著槍,把一個血林林的人往病chuáng上一摔,cao著生硬的國語說:“他中彈了!救他!給他打新斯的明!”
醫生嚇得腿都軟了,一聲不吭的去拿手術器械。這裡是市郊三不管的地帶,小流氓打架鬧事都往這裡送,但是那大多是械鬥,有打鳥的****傷到胳膊都了不得了,哪見過真槍實彈的狙擊步?
金石把槍往桌子上一摔,砰的一聲桌子磕掉了一個角:“動作快點!救好了給你錢管你一輩子不愁吃喝,救不好你就跟他陪葬!”
醫生壯著膽子哆哆嗦嗦的叫醒護士,把嚇攤了的護士拖起來做手術,結果一檢查,是肌松劑殘存體內後因為運動加快血液循環,導致神經末梢抑製和呼吸肌麻痹。這種qíng況應該是注she腦蛋白水解液的,醫生又不敢違抗那個拿槍歹徒的意思,顫顫巍巍的拿了新斯的明,結果手一抖打翻到了地下,頓時差點尿了褲子。
金石坐在一邊,臉上毫無表qíng,心裡卻暗暗的心驚。楚汐這個樣子能熬的過去麽?雖然這些qíng況都不會危及生命,但是誰知道這個東方貴族公子的身體qíng況怎麽樣?聽說楚汐原本就跟娘們似的三災五病,長得也像娘們,一點折磨說不定就直接完蛋了……
他心裡這麽想著,表面上卻qiáng迫自己冷靜。醫生拿著手術刀手都在抖,金石深吸了一口氣,放緩語調說:“……別怕。”
醫生嚇得一抖,說:“是是是!”
金石說:“救好了,給你錢!好處多得是!把血給他止住就可以,實在沒辦法就斷他一隻手,有命在就行!”
醫生又誠惶誠恐的點頭哈腰:“是是是!”
可能楚汐真的是嬌貴人運氣好,一夜折騰過去,到凌晨的時候竟然燒也退了血也止了,金石一直守到他慢慢睜開眼。
金石長長的松了口氣,竟然有種再世為人的慶幸感覺:“醒了?感覺怎麽樣?您能走不?”
楚汐緩緩的搖搖頭,金石估摸著他想說什麽,連忙俯身仔細聽,只聽他說:“……別管我了,快走……”
金石苦笑:“走去哪裡?回香港?”
楚汐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他的手,竟然還抓得有點疼:“……去找柯以昇!”
“柯以昇?我找他gān嗎?”
“跟他說,說……”
“說什麽?”
金石緊緊的抓著楚汐,但是楚汐這時候又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他qíng況很糟糕,失血過多,體內壓製xing藥物殘留,jīng神高度緊張後導致虛脫,很難帶著他逃出去。金石神經質的抓住槍,這一片都是鄭平勢力所及的范圍,自己逃出去都有點麻煩,何況是帶著個剛做完手術的傷患?
他放開楚汐走到窗前。這一看不要緊,金石立刻就鎮住了:樓下已經停下來了幾輛車,幾個人正佯裝無事的慢慢靠近他那輛防彈吉普。鄭平的人已經追上來了!
金石立刻轉去內室一把拖起醫生:“說!後門在哪裡?”
醫生正高qiáng度jīng神壓力後疲憊不堪的睡著了,結果一驚醒就看見槍口在自己眼前,頓時嚇得結結巴巴的說:“後、後邊!有、有後窗!可以跳下去!”
金石點點頭,隨手從身上摸了點美金甩在桌子上,臨走兩步又回過頭來,說:“等下有人來接走那個病人,告訴他病人剛做完手術,很虛弱,還有肌松劑過敏。”
醫生哪聽得清楚他說什麽,緊張下只是拚命的點頭。金石呸了一聲,猛地推開二樓診所的窗子就這麽徒手跳了下去。
醫生也不敢看他跳下去逃走了沒有,軟在那裡半天不敢動,哆哆嗦嗦的一直聽見有人在前門破門而入,又是幾個荷槍實彈的人闖進來大吼:“不許動!”
醫生猛地舉起手,進來的人沒心思理他,問:“還有人在嗎?有拿槍的人在嗎?”
“不不不不不在,走了,那邊……”
保鏢立刻衝了出去。
醫生壯起膽子往診療室裡一看,這隊人馬為首的那個男人慢慢跪在病chuáng邊,握著chuáng上那人的手把他摟到懷裡。那個姿態很奇怪,有種纏綿一樣的親密又有種類似於絕對掌控一樣的qiáng迫xing,有刹那間醫生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他覺得那個男人好像要把對方撕碎了皮ròu吃掉,連ròu帶骨,一點都不剩的填到自己肚子裡去。
“楚汐,”鄭平喃喃地說,“你活著,你還活著……”
那聲音裡有著濃重的哽咽,但是他沒有哭,沒有眼淚。他喃喃的重複了這句話很多遍,好像他已經完全沒有意識了,滿眼滿心裡都是懷裡的這個人,只要一伸手,就抱住了整個世界。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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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楚汐昏迷了三天,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鄭平。鄭平坐在chuáng邊,笑著看著他,伸手來輕輕撫摸他的臉。
楚汐微微偏過頭,立刻全身一陣悶疼,手臂上的槍傷刺痛入骨。
鄭平也不動氣,溫柔的順著他的臉撫摸下去。從臉頰,到鼻梁,到下巴,到脖頸,在鎖骨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順著肩膀輕輕的從繃帶上拂過。
楚汐闔上眼皺起眉,但是鄭平突然板住他的下巴,qiáng迫他偏過臉來,問:“疼麽?”
楚汐不說話。
“疼麽?”
還是沒有回答。
鄭平一隻手在楚汐胳膊上的繃帶上輕輕揉捏著,突然重重一按。刹那間楚汐就像離了水的魚一樣猛地一彈然後跌回chuáng鋪,冷汗一下子就浸透了鬢角。撕心裂肺的劇痛qiáng烈的刺激著大腦皮層,鄭平在楚汐有任何掙扎的動作之前就把他牢牢固定在了chuáng鋪和自己臂彎中的小小空間裡。
“疼麽?”鄭平心平氣和的問。
楚汐終於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疼就好,”鄭平站起身,平靜的盯著楚汐痛苦的臉,“……你記xing不好記不住的事,疼痛能幫你記住。”
楚汐咬著牙一言不發。鄭平俯身仔仔細細的幫他把歪了的輸液針頭cha好,然後返身大步走了出去。
疼痛讓楚汐記得的是什麽別人永遠都搞不清。他長時間的睡眠,吃不進去東西,qiáng迫xing嘔吐,腸胃痙攣。醫生說那是過量肌松劑注she後留下的後遺症,楚汐生活在jīng神高度壓力和抑鬱之下,他的身體qíng況已經到達了崩潰的臨界點。
鄭平推門走進來的時候楚汐清醒著,大半張臉都埋在了厚厚的雪白的枕頭裡,臉色蒼白而冷淡,眼睫長長的垂下來,遮住了一切喜怒哀樂。鄭平走過去坐在chuáng邊上,一隻手把楚汐摟過來,笑著說:“你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事嗎?”
楚汐不說話。
“我們差點……差點就抓到金石了。”
楚汐還是什麽qíng緒也沒有。自從鄭平把他帶回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鄭平費盡心機都沒能讓他說什麽,連一個表qíng都沒有,一個帶著qíng緒的眼神都沒有。
鄭平表面上沒什麽動靜,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心裡很焦躁。那種狂bào的qíng緒很容易就會轉化成瘋狂的破壞yù。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他得不到楚汐,就算是抱在懷裡、時時刻刻的看著他、甚至是最親密最狎昵的時候,他都沒有得到過楚汐。這個認識讓他走投無路,就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shòu一般,得不到渴求的出口,就寧願毀掉一切。
鄭平歎了口氣:“我有時候真想殺了你,就像這樣……”
他的手指按在楚汐的頸動脈上,脆弱的脈搏微微衝撞著指腹,沒有一點自我保護的能力。
只要輕輕一按,這個人就會從世界上永遠消失。
再也沒有人能讓他心心念念心如針氈,再也沒有人能讓他苦苦尋覓走投無路。那些過往的心動和瘋狂的愛已經足夠陪著他過一輩子,帶著那個人曾經溫順仿佛愛qíng一般的回憶,即使是欺騙是虛假的,也足夠陪伴著一個人走過下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