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程瀟挑眉。
馮晉庭眉頭微蹙,似有些困惑地說,“程家的女兒,都這樣氣場自帶嗎?”
程瀟一本正經:“來自於老程的遺傳基因吧,我也是喜憂參半。”
馮晉庭笑起來:“快坐。”
又隨意聊了幾句,馮晉庭切入主題:“你的在校成績我都知道,只要你願意,海航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四年,你會成為一名優秀的機長。”
從學員到四級副駕駛,再逐級上座到二級副駕駛,要經歷2700個航時。從二級再到機長還要經歷嚴格的訓練,包括技術和心裡上的各種考核。所以,要成為一名合格的機長,至少需要四年時間。
“海航願意提供這樣的平台,我很榮幸。”程瀟表態,“只是我剛回國,還沒來得及到局方開局確認函,換照的話,還得需要兩個月。”
她是在國外考的商照,按程序確實需要在民航局申請換照。屆時要根據課程大綱進行補訓飛行,然後完成實踐考試,通過之後才能獲得caac認證照。
馮晉庭彎唇笑,“我聽出來這是不想被合同束縛的意思。”
“不被合同束縛也等同於失去了相應的保障。”程瀟從容一笑,“等我通過實踐考試,簡歷我會走正常程序進行投遞。如果有幸被海航錄取,我會按公司流程參加培訓,希望到時候馮總不要讓我走綠色通道,給我海航員工同等的對待。”
她有足夠的資本走捷徑,但她沒有嬌qíng地拒絕,她清楚什麽要遵從自己的內心,什麽該坦然接受。至於她是否符合海航飛行員的要求,是由她的簡歷和海航人事部判定的。
馮晉庭認同她的決定:“我代表海航期待你的簡歷。”
程瀟微笑。
**********
馮晉庭有事要外出,和程瀟一起下樓。
出電梯時,程瀟借由和前台小姐說話:“謝謝你,再見。”順理成章地落後了馮晉庭幾步,拉開了距離,讓外人看不出來兩人是同進同出的舊識。
馮晉庭有電話進來,他一面點頭,親民地回應來往和他打招呼的的海航員,一面接通手機。程瀟則邊走邊低頭髮微信,詢問夏至:“咖啡回來了吧?晚上給他接風。”
夏至秒回,“車也修好了,完全看不出被傷害過。所以我打算隱瞞你衝動的撞車行為。你懂的。”
咖啡那麽細致又愛車如命,鑾駕入過院,他會看不出來?程瀟正準備嘲笑富有智慧的夏姑娘:“和咖啡比足智多謀,我賭你輸。”腳下突然一滯,然後來不及反應,就被一杯微燙的液體迎面潑得頭臉盡濕。
大廳瞬間寂靜下來,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都驚呆了。
“小瀟?”馮晉庭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但已經來不及挽回什麽。
眾目睽睽之下,始作俑者商語如同捉jian在chuáng似的警告:“不要以為有翅膀就是天使,會飛的還有jī!記住,不被愛的人永遠都是第三者,識相的話就別再纏著斐耀。否則,我保證下次不會只是咖啡這麽便宜!”
她說完戴上墨鏡,款款而去。一副勝利者的姿態,理所當然。
而她的那位經紀人則一臉尷尬焦急地捧著從她手裡接過的杯子,尾隨其後。
馮晉庭那麽平和內斂的人,此刻眼裡已是怒意難掩:“小瀟!”
程瀟懂他的意思,然而如此láng狽之下,她也只是平靜地說:“我自己來。”
☆、第5章 天空05
顧南亭有種“跳進huáng河也洗不清”的無辜感。
不過是因為蕭語珩喜歡陽光廣場一樓咖啡廳的芝士松餅,央求他過來買一份,就遇見了程瀟,還歪打正著地撞見她被人潑了咖啡。
顧南亭幾乎以為她會當場發作,讓商語下不來台。畢竟,作為媒體的寵兒,商語的臉面有些傷不起。而程瀟作為愛qíng的受害者,無論是面對男朋友的劈腿,還是第三者的挑釁,都是有立場的。再加上她的尖銳,不怕不是商語的對手。
但她沒有。
甚至於馮晉庭都覺得她在自己公司樓下受rǔ,該為她討回公道,她都拒絕了。
她說:“我自己來。”
顧南亭印象裡,程瀟的行事準則絕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到人悔恨至極”。所以,她今天沒有反擊,不是害怕開罪不起商語,更不是隱忍寬容。而是,或許認為身處海航,不願倚仗馮晉庭,也或者是她覺得以牙還牙地反潑回去,不夠解氣。總之,這份委屈,她不會白受,她要自己處理。
蕭語珩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來,問:“給我買好松餅了嗎?”
顧南亭尚未開口,就感覺到一道目光投she過來。
是程瀟。
像心有靈犀一樣,即便他並未作聲,她若有所覺地徑直朝他的方向望過來。
目光相對的瞬間,顧南亭忽然沒了和小妹聊天的心qíng,他帶著幾分責備的語氣回答:“就知道吃。”然後不等那邊再說什麽,他匆匆回應了一句:“我有事,先掛了。”
**********
馮晉庭應該是有意帶程瀟去處理臉上和身上的汙漬,程瀟拒絕了。顧南亭見她抬腕看表,提示著馮晉庭什麽。然後,馮晉庭帶著幾分歉意地先走一步,與顧南亭擦身而過時,他微微點頭。
兩人是最近業內風頭正勁的人物,彼此知曉對方並不奇怪,顧南亭頷首回應。至於程瀟,明明很láng狽,可溫涼平靜地站在原地清理臉上咖啡的姿態,竟有種與事隔絕的氣度。
沒有人駐足觀望,富麗堂皇的陽光大廳,在商語和馮晉庭離開後恢復如常,依舊的人來人往,依舊有輕聲細語,唯獨沒有奚落指點。
也是,像她這種漂亮又氣質突出的女孩子,即便是蓬頭垢面地出門,依然掩飾不了揚在臉上的自信和qiáng勢。誰敢當著她的面指指點點?!
程瀟也不在意咖啡濺到了衣服上,步態平穩地走過來。如果她的目光沒有譴責的意思,顧南亭都以為她準備裝作看不見自己的樣子路過了。
在程瀟踏進旋轉門前,他提議:“我送你。”
程瀟看向他,“有什麽企圖?”
顧南亭彎唇:“反正不是眼熟你像我前女友。”
程瀟烏黑的眉梢眼角裡有什麽qíng緒一閃而過:“為了追討修理費嗎?”
顧南亭安靜地望著她:“我公司在對面。”
一街之隔的對面,是與海航鼎立業界的中南航空,程瀟聽出了解釋的意味,她話鋒突轉:“你們公司的飛機餐實在難吃。”
顧南亭當然記得他們是同乘自己公司的航班回到g市,但是:“我沒記錯的話,發餐的時候你在睡覺。”
隔著從玻璃旋轉門投she進來的陽光,程瀟頗有些不滿地說:“光聞就夠了。或者,你該看看空乘回收的垃圾裡機餐所佔的比例。”
顧南亭眼裡蘊滿笑意:“既然如此,就當是感謝你作為乘客提供的寶貴意見吧。”
程瀟也不客氣:“你這麽執著,我當然不介意有人充當司機。”
**********
從陽光廣場出來,見保時捷已完好無損,程瀟挑眉:“喲,完全看不出來嘛,我都以為自己沒對它行過凶。”
顧南亭拉開車門坐進駕駛位:“我還沒原諒你。”言外之意提醒她不要否認自己撞車的行為。
程瀟把手搭在車門上,居高臨下地注視他,“那是你的事。”
顧南亭深呼吸:“上車。”
程瀟一笑,媚眼如絲,像伺候老爺似的給他關上車門,走向副駕位置。見他把提在手上的蛋糕盒放在後座,她又開腔了:“還挺會討人歡心的。”
顧南亭像是沒聽出她語氣裡的諷刺之意,“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嘗嘗,據說還不錯。”
程瀟一臉嫌棄:“我討厭甜食。”
**********
一路上,每每程瀟要指示向左或是向右時,顧南亭總能先一步做出正確的判斷,把保時捷駛上應走的行車道。
當車停在夏至所住的小區樓下,程瀟以質問的語氣說:“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
顧南亭有一瞬的停頓,然後答得理所當然:“你不是說憑我的本事找到你不難嗎程小姐。”
似乎沒有破綻,但程瀟還是冷笑了下:“除了甜食,我討厭任何調查我身家背景的人。”
她甩上車門的力度表達了她的怒意,顧南亭卻還是喊住她:“程瀟。”
程瀟停下,但沒回頭。
顧南亭自我介紹道:“我姓顧,顧南亭。”
程瀟頭也不回:“我對你的姓名沒興趣。”
就在這時,六樓窗戶探出個腦袋,問程瀟:“你跑哪兒去了?糙上飛似的不見人影。”待注意到程瀟身後停著的保時捷和站在旁邊的男人後,那位男士八卦地問:“是你送我們程瀟回來的?要不要上來坐坐?”
顧南亭仰頭,看著那張一點也不陌生的臉,內心腹誹著“終於舍得露面了”,面上不動聲色地答:“不用了,再見。”
那位男士不死心地挽留:“沒有關系,我們不介意。”
顧南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答:“我謝謝你的好意!”
**********
出差歸來的咖啡感覺到了顧南亭莫名的怒意,他問程瀟:“我打擾了你們的好事嗎?”
面對他qiáng烈的八卦之心,程瀟的回應是:“是我回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你和夏至的好事。”
咖啡也不介意被調侃:“我們的好事從來不背著你。”然後特別風騷地朝夏至眨眼:“是吧親愛的。”
夏至極配合地朝他拋了個媚眼,嗲聲:“真討厭。”
程瀟恨不得掐死這對裝模作樣的家夥,“我不想發現你們的jianqíng。”
咖啡的一張帥臉揚著燦爛的笑:“你已經是我們的見證人了。”
程瀟表示,“等你們結婚我給你們證婚。”
夏至一個抱枕砸過去,“你省省吧。”
程瀟接住暗器,對於自己的láng狽,她解釋得輕描淡寫:“碰上個女神經病。”
夏至瞬間反應過來:“是斐混蛋的那個未婚妻商語?她敢潑你!”
“在陽光廣場遇見了。”程瀟有些哭笑不得:“她竟然警告我不要纏著斐耀,我簡直想為她的黑白顛倒發個獎杯。”
陽光廣場?夏至迅速過濾了一遍大腦內相關信息,“你去海航了?我在網上查過,他們家最近沒有發布招聘信息啊。”
程瀟實話實說:“老程吩咐我去照一面。”
“老爹就是神通廣大,什麽行業都能打進內部。”夏至笑問:“可你不像走後門的人。”
程瀟故意和她抬杠,“有捷徑gān嘛不走?我這個人一向沒什麽原則。”
夏至瞥她一眼,“對於斐混蛋的事,你確實沒什麽原則。”
程瀟反問,“原則是多有高度的事,你覺得他夠資格嗎?”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