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中規中矩地回答:“小小姐去醫院了。”
“醫院?”說實話,邢克壘半信半穎,“我問過她醫院的同事,她應該早就下班了。”
艾琳聽到門鈴聲下樓來,打量著眼前挺拔俊朗的年輕人,她緩緩開口:“佧佧確實去醫院了,似乎是有急診,走了沒多久。我是佧佧的母親,你是?”
長輩面前,邢克壘很有分寸地極為收斂,神qíng凝肅的樣子有種內斂的氣場,他語態恭敬地開口:“伯母您好,我是邢克壘,佧佧的……”他停頓了下,不願亦不能再說僅僅是米佧的朋友而已,斟酌了下措辭,他繼續:“深夜造訪唐突了。因為聯系不上她,我有些擔心,我來只是想確定她沒事。”
艾琳的目光中有著審視的意味,感覺邢克壘眉目之間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邢克壘?就是你兩次救了佧佧?”見他點頭,她說:“佧佧常和我提起你,卻一直沒有機會當面表達謝意。”
見艾琳微微躬身,邢克壘立即扶住她手肘阻止:“伯母您客氣了。如果不是那樣的機緣巧合,我還認識不了她,是我的福氣才對。”
艾琳微微一笑:“你們,在jiāo朋友?”
邢克壘瞬間領悟了“jiāo朋友”三個字隱含的意思,他坦然回答:“是。”
“那你應該知道她爸爸對軍人有些偏見。”
“我知道。”
“這個時候過來,不擔心她爸爸在家嗎?”
“原本確實準備選個合適的時機登門拜訪。可她的手機從傍晚就打不通,我很擔心。”
艾琳對他的誠實似乎很滿意,“進來坐坐等她吧。”
邢克壘拒絕了:“謝謝伯母,不打擾您休息了,我去醫院接她。”
艾琳也不勉qiáng:“如果她爸爸在家,你打算怎麽應對?”
“無論伯父是否認同我或我的職業,要和佧佧長久地在一起,總有面對的一天。之所以答應她暫時不讓家裡知道,只是希望給她一些時間適應我們的關系和了解我。如果在我們坦白前讓伯父發現了,我也只能說,”邢克壘的神qíng有種返璞歸真的真誠:“我喜歡她,即便伯父不能接受我,也請給我個機會。”
“其實如果佧佧堅持,我們也沒有辦法。”
“但依她的個xing如果因為和我在一起失去了娘家,她會覺得不幸福。父母給予的愛,永遠是我彌補不了的。如果能讓她不要有所缺失,我願意努力。”
“你喜歡佧佧什麽?”
意外於艾琳直接的發問,邢克壘用了大概五秒鍾去思考,然後說了一句話。艾琳卻是發自內心地笑了,那抹笑容似乎代表著認同。然後她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伯母冒昧問一句,你爸爸叫什麽名字?”
聰明如邢克壘,立即意識到其中的微妙,但他依然如實回答:“家父邢校豐!”
艾琳點頭,若有所思的神qíng中似乎摻夾了些許意料之中。
然後米佧就用邢克瑤的手機打來了電話。
當艾琳在chuáng邊坐下,米佧在她的視線壓力下,低著頭囁嚅:“媽媽你都看見了啊。我和他,我們,”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她終於迎視艾琳的目光宣布:“在談戀愛!”
被肯定的瞬間,邢克壘胸臆間被一種叫作欣喜的qíng緒佔據。或許還有愉悅和幸福的成分蘊含其中,總之,整個人是被無數窩心的qíng感充斥。笑意自唇邊蔓延至眼底,他qíng不自禁地抬手,無限溫存地摸摸她的發頂。
是鼓勵,是感激,以及——愛!
盡管承認了他的身份,可到底還是忌諱媽媽在面前。米佧嫌棄般拍開他的手,蹭過去拉住艾琳的胳膊,撒嬌:“媽媽你說過只要是我喜歡,你都喜歡的,是不是真的呀?”
艾琳的qíng神略顯嚴肅,她刻意以目光打量了邢克壘一番,仿佛初次見面一樣,然後直言:“那是不是需要檢驗一下是否值得喜歡呢?”
聞言,邢克壘笑得矜持。
“從危難之時挺身而出救我來看,品質還是過關的,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要再考驗一段時間,不合格的話堅決退貨。”米佧笑嘻嘻地拍拍胸脯:“一切包在我身上。”
邢克壘被她拍胸的樣子逗笑,米佧則拿小眼神警告他不許嘲笑她。
目光從稚氣未脫的女兒身上移到眉宇間透出飛揚跋扈的邢克壘身上,艾琳彎唇一笑。
艾琳來醫院是因為米佧一天一夜未歸,而邢克壘認出她自然是因為昨晚才見過。但當米佧問起時,艾琳隻說先前打過她手機是邢克壘接的,這才知道她因為輸血暈倒導致沒有回家。
沒有看到老米,米佧問:“爸爸呢?他怎麽越來越不關心我了呀?”
“等他關心起你來會讓你吃不消!”艾琳笑言,隨後又問:“如果現在站在病房裡的是他,你想過後果嗎?”
米佧轉轉眼珠:“早晚也要被知道,與其我一個人挨罵,不如有他在。”與邢克壘對視一眼,她很沒出息地說:“反正他是主犯,我最多只能算從犯嘛。”
艾琳拿手指戳戳她的小腦袋瓜:“那點出息。”
於是,病房偶遇這一頁,就此翻過。米佧憨憨地慶幸邢克壘那廝居然如此輕易就過了媽媽這一關,轉念想到老米的殺傷力,她的小心臟還是突突地跳。之後,邢克壘親自送艾琳和米佧回家。
離開醫院前,邢克壘蹲在chuáng邊為米佧穿鞋、系鞋帶、套棉服、拉拉鏈,整套動作下來一氣呵成,竟像是做慣了的。艾琳將一切看在眼裡,記在了心上。
米宅外,先行下車的艾琳給兩人留了些許獨處的空間。邢克壘自然知道拿捏分寸,清楚不該留米佧太久。他細心地囑咐她剛輸過血該吃些什麽補補,以及早點休息之類的貼心話,然後俯身在她眉心輕輕吻了一下,溫聲軟語地說:“乖乖的。”就準備放人了。
或許是路燈柔和的光亮融化了他眉峰的凌厲,亦或是他原本就是個貼心的人,米佧覺得此刻的邢克壘有種無法言語的溫柔,忽然就想被他擁抱。回頭看了一眼,確定艾琳已進門,手臂伸出去,她輕輕抱住了他頸瘦的腰,身體偎進他的大衣裡。
她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邢克壘有片刻的怔忡,隨即收攏雙臂攬緊她,俯身在她耳畔放低了聲音嗔道:“小東西。”
米佧輕笑著在他懷裡蹭了蹭。
六角花瓣揚揚灑灑地飄落下來,漫天雪花裡,模糊了所有事物,惟有一對相擁的人,溫暖了寒冷的夜晚,溫柔了清冷的夜色。
當晚,李念留在醫院陪護,邢克壘則負責照顧衡衡。小家夥向來和舅舅親近,鬧著不肯睡,等邢克壘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手機就響了。
看看時間,邢克壘問:“這麽晚了有事嗎嘉楠?”
那端的沈嘉楠語含歉意地說:“打擾你休息了吧邢大哥?”
“沒有。”邢克壘單手cha在褲兜裡站在窗前,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還是工作的事嗎?我和那邊打過招呼了,你下周一準時過去報道就行。”
“不是這事。”沈嘉楠有一瞬的猶豫:“我媽媽她,今天問起你了。”
邢克壘蹙眉。
“她最近身體不太好。”沈嘉楠繼續:“我和她說你挺忙的,所以才沒來。”
邢克壘沉默片刻:“我抽空過去一趟。”
沈嘉楠笑了:“好的。你什麽時候過來給我打電話。”
邢克壘好半天才應了一個字:“好!”
通話結束,邢克壘獨自坐在關了燈的客廳裡,整夜未眠。
次日清晨,邢克壘領著衡衡來到醫院。
米佧隨賀雅言查房時,李念正俯身幫邢克瑤掖被角,邢克壘則端著小碗在喂衡衡吃飯,兩個男人一柔一剛的側臉線條映入眼簾,米佧與賀雅言相視而笑。
看見米佧,嘴邊沾著飯粒的衡衡奶聲奶氣地喊:“舅媽。”
米佧甜笑著朝他揮揮小爪子,又和李念打了個招呼,就被邢克壘拽到邢克瑤病chuáng前,“你嫂子米佧,這是瑤瑤。”
邢克瑤還很虛弱,開口時細若蚊聲:“謝謝嫂子。”
一聲“嫂子”喊得米佧小臉頓時紅了,她害羞地說:“李念先生昨天就謝過我啦,你再謝的話我真的會不好意思呢。”輕輕握住邢克瑤纖小的手,她安慰:“好好休養啊,要早點好起來。”
邢克瑤點頭,微笑著。她臉色蒼白,但神qíng恬靜,溫和,即便在病中,依然掩飾不了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那種溫婉賢淑的氣質。
賀雅言為她檢查身體的空檔,米佧惦腳湊到邢克壘耳邊說悄悄話:“瑤瑤那麽淑女,怎麽有你這麽個不著調的流氓哥哥呀?”
邢克壘捏捏她的小下巴,一本正經答曰:“流氓也是種氣質,不是誰都具備的!”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看文愉快!老規矩,留言打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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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chūn節前的一段時間裡,無論是部隊,還是醫院,都有一片繁忙。本來新兵營的訓練結束後邢克壘是該休假的,可由於年後有集訓要跟,緊接著又要參與大型演習,然後如無意外他就要下派到五三二團了,任職參謀期間的最後一班崗,他比以往更賣力。
以前米佧總覺得他玩世不恭,痞裡痞氣沒正事,現在在一起了,才知道他對從事的職業有多盡心盡力,以至忙碌程度達到五星。所以其實邢克壘不見得有多少時間陪她。有兩次他事前打電話來說幾點幾分在邢克瑤病房等她,結果她被溥渤遠叫去跑腿耽誤了五分鍾,再過去時他卻不得不走了。
qiáng烈的時間觀念讓身為軍人的他連約會都是計分掐秒,遲到什麽的,實在不該發生。米佧終於意識到,她的男朋友與別的男人有什麽不同。她開始思考,那軍營裡最親切的稱呼--嫂子二字背後的責任與荊棘。或許她還擔心,怕自己與生俱來的依賴思想終有一天會讓他覺得疲累。
仿佛dòng悉了她的心思,在又一次錯過沒見成面的qíng況下邢克壘追著打來電話:“小媳婦,你已經一天沒向你預備役老公撒嬌了。”
站在走廓裡,米佧低聲回:“我總粘著你的話,你嫌我煩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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