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辛夷翻來覆去地看,頗有些愛不釋手。
秦湛問她:“能把你送我的代碼還給我了嗎?”他指著她手邊的a4紙,上頭有她默寫的3d代碼。
顧辛夷想了想,把a4紙折疊翻轉,不多時,變成了一枚紙質的愛心:“我只會這個。”
她說完很害羞地低下了頭。
比起秦湛的程序,她這樣的有些簡陋。
秦湛看了她好久,才接過,他也誇她:“好厲害。”
顧辛夷靦腆地臉紅了。
冬日的陽光照射進來,她的臉被一盆開得燦爛的長壽花映襯得格外明媚。
秦湛想,她總是這麽輕易地就讓他心動不已。
門外有人敲門,顧辛夷忙從椅子上下來,裝作在書櫃邊整理的模樣。
秦湛開了門,老陸跨了進來,“下午的研討會資料。”他把東西放在茶幾上,又點破顧辛夷的偽裝,“我又不是外人,就不用躲著我了。”
顧辛夷轉過身,老陸對著她笑,和伍教授的如出一轍,只是八卦的火焰更加雄渾一些,再慢慢悠悠的語氣都掩蓋不了他的興奮。
“東西送到了就可以走了。”秦湛翻了翻資料,語氣有些不太好。
老陸也知道這是打擾了秦湛夢寐以求的二人世界,說了聲馬上就走,又伸手招來顧辛夷:“過年秦湛小氣鬼又不帶你來拜年,我這紅包雖然遲了點,也不要介意啊。”
對於陸教授給她送紅包,顧辛夷是沒有一點點防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手背在後頭,攥得緊緊的。
秦湛好心提點:“請客費。”
顧辛夷想起包養秦湛的豪言壯語,立馬就接下了,還把過年時候和爺爺奶奶說過的好聽話撿了幾句,說給老陸。
老陸連連擺手說:“不謝不謝。”他拍了拍顧辛夷的肩膀,“秦湛做的飯沒我的份,我得回去看看老伍做什麽好吃的了沒有。”他也學著伍教授捧肚子的模樣,虛空環了環。
顧辛夷看他學的有模有樣,笑出聲,老陸也笑著出去了,還給他們帶上門。
“伍教授做飯?不是他的夫人嗎?”顧辛夷歡笑之余問了句。伍教授上課時候總說夫人做的飯菜特別好吃。
秦湛翻動資料的動作停下來。
房間裡很安靜,窗外有東風劃破空氣的尖銳鳴叫。
秦湛一直就停在那一頁,白紙上鉛字清晰,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抬了抬,最後沉聲道:“伍教授的夫人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他第一次給他的同事用了教授這個稱呼。
“很久是多久呢?”顧辛夷輕聲說。
“他們結婚不久後。”秦湛回答,把資料擺會茶幾上,拿了兩隻白瓷杯起身倒水。
數學院的伍教授同他的夫人少年相戀,琴瑟和鳴,他每年每年都會講所謂的“浪漫的數學”,說他在給夫人的情書裡寫過。男生們會興致勃勃,女生們會小有感動。
當學生們誇伍教授時,伍教授甚至會略有羞澀地撓撓頭。說起他夫人時候,他圓圓的眼睛裡還有少年時代的愛慕。
秦湛倒了蜂蜜玫瑰茶,白瓷杯子裡有液體澄明,顧辛夷喝了一口,覺得喉嚨卻是越來越乾澀。
“知道這件事的人多嗎?”她哽咽著問。
秦湛點頭,給她擦了擦眼淚:“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顧辛夷恍惚間想起來伍教授已經六十多歲了,學校在征求他的意見後給他安排了退休返聘。
他教書育人也已經有四十年了。
在長達四十年的漫長歲月裡,他一直一個人,孤單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周遭的人都替他保守著這個善意的謊言。
像是他的妻子從未離去,依舊生活在他的身邊,會替他洗衣,會替他做飯,會替他生兒育女。
他看起來樂觀又和藹,心寬體胖,是家庭美滿的模樣。
他教導學生勇敢追愛,是老教授裡的獨一份。
顧辛夷把頭埋進秦湛懷裡,道:“我也會替他保守秘密的。”
秦湛應聲,撫摸著她的長發,道:“其實老伍特別喜歡你,還說要把你拐來做研究生,之後認你當乾孫女。”
顧辛夷抬眼,睫毛裡藏了許許多多的水珠,晶瑩剔透,問他為什麽。
“因為你翹過他上學期的考前答疑。他夫人年輕時候也總翹課去看他。”秦湛又替她擦了擦眼淚。
顧辛夷嘴硬:“我又不是去看你,我只是去機場看看。”
秦湛哼了哼,不說話。
顧辛夷又眨巴眼睛,問他:“那伍教授真的能收我當研究生嗎?”數學院的大寶貝手裡可是隻帶博士生的啊。
“我和他是平輩相交。”秦湛揚著下巴,不太滿意。
顧辛夷泄氣不已,秦湛又哼了哼聲,磨磨唧唧道:“其實,你可以念我的研究生。我,我也可以收學生的。”
“那難考嗎?”她說,秦湛的名頭現在可是比誰都響亮,他手下空虛,高不可攀。
秦湛點點頭,一本正經:“需要一張國家級證書。”
大學時代各類比賽眾多,像顧辛夷大一時候觀摩過的科技節就是為國家級比賽選送人才,一等獎代表學校參賽,之後全國大賽後又送往國際比賽。
天可憐見,她顧辛夷連比賽的邊都夠不上,更別說什麽證書了。
但上學期的加權成績還是給了她一點點希望,她搖著秦湛的胳膊問:“什麽國家級證書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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