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過暗戀,才知道其中滋味。
她其實是個膽小鬼,沒有賈佳的勇氣,甚至都不敢開口問問秦湛關於他離開的信息。
秦湛叫她把蘋果吃掉,可她不想。
或許這是他留給她最後值得紀念的東西了。
平安夜後三天,秦湛離開江城。
顧辛夷翹了伍教授上午的高等數學考前答疑,去了天河機場,她在led屏幕下看著航班信息。
她就是想來看看而已。
她在包裡裝了那顆沒送出去的蛇果,站在那兒看了足足兩個小時。
機場人來人往,全都是陌生的面孔,裹挾著旅途的風塵仆仆。
航班表上上午最後一架飛往美國的飛機已經起飛,顧辛夷打車回了科大。
路口有人在做宣傳公益的活動,顧辛夷又見到了發著傳單忙活著的手語社社長。
“誒,顧辛夷,是你啊。”社長發傳單發到她,有些驚喜地開口。
顧辛夷點頭,同他寒暄了幾句。
說著說著又說到後山飛車黨的事情來,社長心有余悸,見她是個女孩,又安慰了兩句:“這件事情就忘了吧,人沒事就好,秦湛也算是夠爺們。”
顧辛夷看著他,終於問出了許久前的疑惑:“手語社,真的是交二十塊錢會員費就能進來啊?”
社長一聽,怒瞪她:“你聽誰說的?這怎麽可能啊?我們可是高標準,嚴要求的好嗎?”他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地說了句,“除了在你這裡放寬了要求以外。”
顧辛夷小聲地說了句:“秦湛說的。他說他就是這麽進來的。”
社長皺了皺眉,把手裡的宣傳單一拍,道:“他那就是逗你玩兒,秦湛他可是貨真價實地會手語,那可不是一年兩年的功夫了,都趕得上那電視上的手語翻譯。不過他就是高冷逗比范,咱們群裡聊手語的時候,他從不冒泡。”
顧辛夷腦子一片空白。
她想起秦湛同她做過的手勢,還有她對他說完“會被誤會”後秦湛生氣的表情。
顧辛夷覺得眼睛有點乾澀,啞著聲音問了句:“咱們群裡也有秦湛嗎?”
社長一聽這個就來了勁兒,道:“有啊,有的啊。他的網名真真是獨樹一幟,不愧是大神。”
“叫什麽?”
“叫——”社長轉了個音,“芙蓉花!怎麽樣,夠特別吧。”
顧辛夷心裡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她又問道:“再說一遍?”
“叫芙蓉花啊,頭像還是一朵花呢。不過你別說出去啊,我怕他生氣。”社長道,他把傳單分了幾張給顧辛夷,道,“這是咱們下學期會開始的一個活動,要不你也報個名唄,就當支持工作嘛!”
顧辛夷哪還有什麽心思,木木地像個牽線木偶一般在報名表上飛速簽了字,留了聯系方式。
社長眉開眼笑地和她說了句再見,又到邊上忙活了。
顧辛夷靠在路燈上,點開手機,在手語社的qq群裡一個一個地翻成員名單。
【芙蓉花】在中間,系統提示芙蓉花已經是她的好友了,在她的好友列表裡,備注是【金光閃閃的學神】。
社長看她還不走,乘著閑工夫又和她聊起來:“這個活動呢,叫‘聽見你的聲音’,也不要會手語,只要夠耐心就行了,你要是有興趣咱們下個學期詳談。”
顧辛夷不說話,還是盯著【芙蓉花】的資料信息看,社長瞥了一眼,捅捅她道:“大神在飛機上呢,你和他聊天他也不會回復你。”
是啊。
他在飛機上,要去往大洋彼岸,不知道再回來是什麽光景了。
顧辛夷吸了吸鼻子,打開小挎包,將裡面絲絨盒子裝好的蛇果遞到社長手裡:“請你吃。”還沒等社長回復,她就離開了。
社長撿了個大便宜,砸吧砸吧嘴,又開始發傳單了。
期末考試在一月十號結束,天氣預報說一月十二號會有雪。
顧辛夷就在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到來之前離開了江城。
離開的時候她給老顧同志打了電話,老顧樂得呵呵笑,聲音都快震破她的耳朵了。
她在高鐵站等候,暖氣開得不夠大,她凍得手腳冰涼。
她從背包裡拿出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擰開時候,被齒紋割到,掌心瞬間疼痛,小傷口留了嫣紅的血。
她忽而就又想到秦湛了,秦湛會把水先擰開在合上,遞給她。
顧辛夷自嘲地笑了笑,擦乾淨血跡,用創口貼貼在傷口處。
托秦湛的福,她考試月很認真,真正實現了c語言,一個月從入門到精通。
檢票上車,她坐在高鐵上的小電視機前。
電視裡播放的是旅遊節目,說的是江南小鎮,她聽得很清楚。
主持人念了鄭愁予的一首小詩為序——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顧辛夷看向窗外,已然飄起了細細的斜斜的雨絲,天際澄澈中又帶著灰暗的霧氣,是大雪來臨的前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