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辛夷才從車上跳下來,膝蓋蹭著護膝有些疼,她驚魂未定地拍拍臉,想了許久,才唏噓長歎道:“現在騎自行車留下的淚,都是當初報科大腦子進的水。”
衛紫:“……”
這一次的成功讓衛紫看到希望的曙光,她想了想,把顧辛夷拉到了條不太陡的長坡上溜車。道路兩側是碧綠的迎春花藤蔓,梧桐樹高大的枝椏遮住日光,盡頭連著一片小型水果鋪蛋糕店打印店等小店。
平日裡這算得上是顧辛夷最喜歡的一條路了,那家她鍾愛的冷飲店就開在附近,一路吃過去會有幸福感爆棚的快感,可如今——
坡度超過10度的斜坡更像是洪水猛獸般向她張開了血盆大口。
“咱能繼續剛才的平地關卡嗎?”顧辛夷雙手鎖緊了龍頭,不敢邁動一步。
衛紫搖頭:“練完了賞你一支甜筒。”
顧辛夷很是有節操,伸出三隻白白嫩嫩的手指頭,威武不能屈:“三支。”
衛紫咬牙:“不行,兩支!”
顧辛夷大喜,連忙答應:“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就這麽定了。”她推著粉白粉白的自行車,緩緩地溜著坡。
秦湛拿了支甜筒從冷飲店裡出來,後頭老陸屁顛屁顛地跟著,穿得花裡胡哨地裝著年輕,還戴了副墨鏡,手裡也捧著一支甜筒,一下一下地舔著,邊舔還邊砸吧砸吧嘴。
“別說,你看上的這個小姑娘這挑吃的的本事真是一流。”老陸豎了個大拇指,咬碎了一塊蛋卷,嚼著嚼著就說開了,“這姑娘挺能吃的哈,你就不怕被她吃窮了?”
秦湛拎著個袋子,聞言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可以入贅。”
“……”老陸忙不迭咳嗽兩聲,退後一步,仔仔細細地把秦湛上下打量一番,見他依舊穿著白襯衫一副光風霽月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道,“你的氣節呢?你作為小泡利的尊嚴就不要了嗎?”
“你說的這些——”他頓了頓,認真問道,“能幫我換來媳婦嗎?”
老陸語塞,恨恨地將剩下的甜筒一股腦兒地塞進嘴裡,哼哼道:“小心節操碎一地,出師不利。”
秦湛捏緊了手裡的紙質袋子,微微眯著眼睛,道:“根據我對自身的了解,以及計算的數學期望,那是一個不可能事件。”
“你就吹吧你。”老陸翻了個白眼,可惜帶著墨鏡,也沒讓秦湛看見,他慢慢吞吞地數落,“我都一把年紀了,還得陪你表白,陪你報名熒光夜跑,我真是把老臉都豁出去了!”
“你可以選擇不參加。”秦湛回答,忽而又想起什麽,臉上浮現出笑容來,站在原地,細細地將甜筒吃掉。
老陸這就不答應了,扭扭捏捏道:“那,那不成,我可是以後要拿一個大大的媒人紅包的。”
“多少?”
老陸眉開眼笑,樂呵呵地道:“你看著給就是了,咱不走現金那麽俗氣的路子,你給我微信紅包就行了,一個兩百,你可以多給幾個,多給幾個,哈哈。”
微信紅包。
秦湛將手裡的紙巾揉成一團,粗粗計算了距離垃圾桶的距離。紙巾筆直地飛入了垃圾桶裡。
他把手插進口袋裡,疾步離去。
老陸也只是開開玩笑,他最近和許多人加了好友,最愛和一群同事玩搶紅包遊戲,這會也不知道哪裡惹得秦湛這尊大佛不高興了。
他將墨鏡拉下來看了看秦湛的背影,一身花蝴蝶飛舞似的跑上去。
路口傳來女孩嬉笑的聲音,秦湛凝眸,往斜坡上看去。
顧辛夷正小心翼翼地在道路上撐著自行車走著,兩條長腿裹了牛仔褲,一下一下地挪動,衛紫跟在她後頭扶著車座。
他停住了腳步,手裡拿著的紙袋不經意間握得越來越緊。
老陸跟了上來,見他駐足,也順著他的視線朝上方看去,“聽說她不會騎自行車。秦湛,你可以每天送她啊。還學什麽車啊?”
秦湛愣了許久,悶悶說道:“名不正,言不順。”
他看了看樹蔭下的女孩,又看了看手裡的紙袋。
或許這一次的直白,會讓他——
受益匪淺。
衛紫的魔鬼訓練和甜筒誘惑實在讓顧辛夷抵擋不了,她沿著坡滑下去,又推著車上來,如此反反覆複近一個小時,終於是找到了些感覺。衛紫東北姑娘,心大,見她似乎開了竅,便大手一松,任由她自身自滅去了。
“別怕,腳離地,咱們再來一次,就帶你去吃甜筒。”衛紫蹲在樹蔭底下衝她喊,“兩個!”
顧辛夷看了看沒了人攙扶的後座,心裡淒淒然,深吸一口氣,踏上了腳蹬。
第一圈,成功地沒有倒下來,平衡掌握地不錯,她放松下來,目視前方。
梧桐樹葉在風裡沙沙作響,逆著光,一道熟悉的穿著白襯衫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裡。
單手插著口袋,氣質斐然。
是秦湛。
他像是在看她一般,目光悠長極了,嘴角還有一絲微笑。
他站在道路盡頭,墨黑的眼眸比日光更亮——
耳邊的樹葉沙沙聲恍惚間又演變成了雨滴簌簌滴落在車窗上的聲音,他在車廂裡單手支著太陽穴,衝她笑,眉眼在夜裡有著珠玉般的溫和。
他說,“好。我加你吧,你只要同意就好。”
顧辛夷一下便慌了神,單車龍頭不受控制地左搖右晃起來,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最終在減速帶前,她咬咬牙,跳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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