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只是想著這樣的場景,一顆心都擰巴起來。
夜裡警察局人也不多,來往間皮鞋聲音就愈發響亮了,秦湛在外頭等著人做筆錄出來,想著就算以後顧辛夷再調皮再愛戲弄他,他也不生氣了。不就是一根香蕉和一隻胖成豬的阿拉斯加犬嘛!她想吃香蕉,他就給買,丁丁不想減肥,他也準奏。顧辛夷還是一個小姑娘,他比她大七八歲,是該讓著她。
他愧疚地想了半天,就有人從問詢室出來了。
是個焉了吧唧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小青年,穿著破洞牛仔褲,頭髮黃黃的,跟在警察後頭傻愣愣地不敢說話。
秦湛再往後頭看了看——他家媳婦不見了!
秦湛撞牆的心都有了,可定位顯示,顧辛夷人就在這裡啊?
秦湛忐忑地又撥通了顧辛夷的電話,手機響了,他循著聲音看去,警察手裡拿了個密封袋,手機就在裡頭閃爍不停。
見他神色不寧,加之他還撥通了電話,警察也知道他和手機的主人有關,便主動詢問了前因後果。
警察告訴他,這輛出租車撞上護欄時,上頭還有一個女孩和一隻白棕色相間的大狗,但因為和事件沒有本質關系,便放她們走了,不過在搜查出租車時,才發現女孩的手機遺落下來。
警察說完就把手機還給了秦湛,這手機桌面明顯就是秦湛和顧辛夷的合照,給了秦湛自然是錯不了。
秦湛又問了事發地點,再問了二愣子司機一些情況。
小司機也老實巴交地配合:“她當時挺不開心的,她的狗也不開心,心事重重的樣子。”
秦湛記下,雖然急切,還是和警察以及小司機道了謝,跑著衝出局子,開著車去往事發地點。
顧辛夷沒有帶手機,他想要找到她難度不小。他叫她的室友以及老陸老伍金三胖都留意,如果她回去了,就打電話告訴他。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一個人給他發來消息。
現在夜色已經很深了,濃稠的烏雲蓋住了星子,郊區亮著零零星星的燈光,到處是仍未完工的樓盤,吊車在連夜作業。
秦湛開得很慢,他開著窗戶往外看,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因為車輛少,他開的慢,也沒有人抗議,白色的護欄在他眼前滑過,似乎連綿不斷。
他找尋了很久,車窗在夜風的吹拂下都染上了薄薄的霜。他用毛毯把保溫盒蓋住,減少熱量的流逝。
在事發地往前開了近一公裡後,他才找到了顧辛夷的身影。
工地周圍開著大排檔很受工人們的喜歡,棚子搭建地很大,人也多,大口大口地喝酒抽煙,顧辛夷就坐在邊緣,縮著身子,白色的裙擺都染上了灰塵。
丁丁也縮在她的腳邊,和出門時候不同,這時候的丁丁灰頭土臉的,長長的絨毛擰在一團。
秦湛把車停在了附近,他關門的時候,把車門撞的震天響,還狠狠地踹了一下車輪。
他用這樣的方式告訴自己,在面對顧辛夷的時候一定要冷靜,要冷靜,要聽她說完。
秦湛是要氣炸了,他更是要急瘋了,他還從未有過這樣的著急,就算是他的博士論文數據出錯,需要重新計算,也沒有這樣讓他急躁。他一路上腦子裡不知道有多少的念頭閃過,年輕女大學生受害事件一件一件地蹦出來。
燒烤攤亮著白熾燈,塑料頂棚被風吹地“哢哢”響,秦湛握緊了口袋裡的手機,大步走過去。
他告訴自己,一定要硬下心腸,要告訴她,女孩子晚上在這樣的地方很不安全;要告訴她,獨自出行的大學生出事故的概率有多大;要告訴她,不能因為生悶氣,就不接他電話,不理他……
工地上都是外來討生活的年輕人和中年人,顧辛夷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成為了他們打量關注的焦點。
秦湛握緊拳頭,手心都被自己的掐出了痕跡,他走近顧辛夷,顧辛夷也沒有抬頭看他,反倒是懶洋洋的丁丁,衝他嗷嗷叫了兩聲。
顧辛夷也說:“我男朋友等會就來了,離這裡遠點。”
他都在她邊上站了好一會了,她才反應過來!這預警能力也太差了吧!衝他說話也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威懾力!唯一值得誇獎的就是她還知道她可以拿男朋友當擋箭牌,但他要是沒有找過來呢!他要是沒有過來,她知道她有多危險嗎?
秦湛就火了,冷冷地教訓她:“我怎麽不知道,我等會就來?”
顧辛夷聽到這聲音就抬頭了,她嘴裡還塞著剛咬下來的烤肉,嘴邊沾了胡椒粉辣椒粉,嘴巴腫腫的,眼睛也腫腫的,眼淚珠子還要掉不掉地掛在睫毛上,頭髮也亂糟糟地。
秦湛看到她這副慘兮兮的小模樣,心裡的火氣就消下去了一大半,他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太嚴厲了,也太冷了,他應該好好說話的。
他想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替她擦擦這張小花貓似的臉,顧辛夷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放下爪子裡的燒烤,猛地撲到他懷裡,小聲地哭了起來。
秦湛被她撞了個滿壞,腰被她牢牢抱住。
他開始慌了,手足無措。
顧辛夷從來不會大聲哭泣的,這和她的家教有關,她小時候雖然頑皮,但岑芮還是希望她成為一個優秀的淑女,她被教育地很成功,哭的時候沒有嚎啕,只有豆大的眼淚往下落,一點一點,打濕他的襯衫,然後浸透他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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