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哼了一聲,他哪裡不知道她的想法:“你是覺得,那好歹是我小姨,你跟我告狀,我不會幫你,對不對?”
顧辛夷眼眶紅紅,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是……”
“那是什麽?你說,我聽著。”秦湛敲了敲燒烤攤擺著的拉伸桌子,好整以暇地聽她解釋。
顧辛夷瞅著他嚴肅的模樣,扁扁嘴,又趴進了他懷裡哭,哭到後頭打上了哭嗝,好不可憐。
秦湛也知道自己實在是嚇到她了,他拿出氣勢來,一屋子見多識廣的博士生都害怕,恨不得奪門而出,他用這樣的威嚇對待顧辛夷,確實是過了。
他閉眼歎息,用紙巾給她擦臉:“蘭蘭,我今天真的很生氣,但我生氣的原因絕對不是因為你和我小姨的爭論,而是你出了事情,沒有第一時間聯系我。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你以後的丈夫,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你都應該告訴我,不管如何,我都會無條件站在你這邊。她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有一點血緣關系的陌生人,而你才是要和我走一輩子的伴侶。你可以對我發小脾氣,可以對我不滿,這都是被允許的,但你心裡不開心,你有憂心事,你也不可以瞞著我,我會很擔心,也會很心疼,兩個人之間不坦誠,可能會導致許多方面的惡性後果,我不想我們之間產生誤會,你也不想,對嗎?我現在先向你認錯,我剛剛不該對你發脾氣,對不起,蘭蘭,原諒我好嗎?”
顧辛夷收住了眼淚,但打嗝還是停不下來,抽抽噎噎地道:“我,我也有錯,是我先不給你打電話的,我也要說對不起。呃——”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秦湛的襯衣已經被她弄得皺巴巴的,還沾了燒烤的胡椒粉和辣椒粉,她也拿了紙巾去擦他的衣服,可擦了好一會也沒有擦掉,秦湛握住她的手,說了一句沒關系的。
顧辛夷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一個大一個小,她的手剛好被秦湛全部包住。
她認真想了想秦湛說的話,糯糯地開口說:“我不給你打電話不是因為我怕你不幫我,我就是怕你會幫我,才不給你打電話的。”她語氣低低的,“我不喜歡你小姨,但她有一點說得對,國光不是你的最佳選擇,你值得更好的舞台。”
她不是隻懂得過家家的小公主,她也懂得人情世故。如果今天小姨走正常豪門婆婆見女友的劇本,指責她配不上秦湛,她有很多方式可以反駁,她甚至可以去銀行取錢,甩在小姨臉上,但小姨說的是秦湛的夢想。
從這個角度來看,是她理虧,就算秦湛放棄中科院來到國光這件事發生在他們交往之前,也抹去不了秦湛做出決定的初衷所在。
有些人注定名垂青史,照亮一片星空。秦湛就是這樣的存在,盡管他還年輕,他做出的貢獻還不足以震驚世界,但他已經展現了自身的潛力——他有這樣的潛力。
而她希望秦湛去追逐自己的夢想。那是很多人一生之中都可望不可及的夢想,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
都說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她忽然就明白了,那是怎樣一種艱難的選擇。
秦湛沒有說話,他低下頭去親吻顧辛夷,顧辛夷也仰著頭讓他親。
夜風都驅散不了他親吻之中的溫暖。
這還是在大排檔,好事的人群紛紛起哄叫嚷,丁丁不知所措地從地上爬起來,嗷嗷叫了兩聲。
顧辛夷不好意思地推開了秦湛,秦湛扣住她的後腦杓又親了兩下,才放開她。
秦湛等她平複下來後,才繼續剛才的談話:“你的想法很對,我一定會幫你,而且我也不喜歡她。國光確實不是一個最好的舞台,但它在我現階段完全夠用。”他捏了捏顧辛夷的臉頰,“才華是需要靠舞台去展現,但成果需要一點點積累。中科院是有很好的資源我知道,但與其去和人勾心鬥角爭奪,不如自己沉下心來做學問,國光有現在國內光電領域最好的教授和研究器材,這是一個廣博的領域,之所以名氣不夠,是因為研究不深,但就是因為研究不深,才有了足夠供人探索的空間。”
“老陸是個很有才華的教授,他早年間留學師從一代物理學大師,我從他這裡學到很多,而我不做實驗,不是因為沒有資金,而是因為我現在還找不到合適的項目,美國那邊的研究才是我的重心。”秦湛將這些事情一一道來,“所謂第一著作人和第二著作人,我並不是很在乎,爭名逐利只會讓我的頭腦變得僵化。”
顧辛夷輕輕點頭。
秦湛捧起她的臉,神采奕奕地笑:“相信我,等我在斯德哥爾摩領獎的時候,我會很驕傲地告訴所有人,我有一個漂亮又乖巧的妻子,是她支持我在光電物理的領域一路走到了今天。”
斯德哥爾摩,諾貝爾獎的頒獎地點,位於瑞典東海岸,每年的開獎季,全世界的目光都會匯聚在這個瑞典的第一大城市。
大排檔裡不少人醉醺醺地倒在了桌上,白熾燈微微承受不住夜色,變得黯淡。顧辛夷看著秦湛,他的眼睛似乎聚攏著萬千星光,沒有星子的夜晚,他的自信讓他光華萬丈。
顧辛夷從來都相信他,聽他這麽說,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
“還有一點,以後碰見小姨,你可以當作沒看見,繞道走,我會幫你把你的一千七百三要回來。”秦湛任性地開口。
顧辛夷皺眉:“那怎麽行?我過年還收了她的紅包。”她可不是二缺,就是想著收了秦小姨的紅包,才想著付了飯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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