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辛夷突然有種醜媳婦見公婆的緊張。
雖然她覺得她就算穿著秦湛的衣服也還是不醜的。
她想起身去給陸教授倒杯茶,又覺得這是女主人才會乾的事情,隻好繼續坐著看著她腳上寬大的拖鞋。
這樣詭異的寂靜裡,陸教授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噢了一聲,“原來你開門的時候不是叫我的啊。”
她開門的時候叫的是“叫獸”,當然不是叫陸教授。
但這會陸教授問起來,顧辛夷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能嘿嘿笑,裝傻充愣。
陸教授又自顧自地念叨開了,說他也是很潮的,會玩微信,會玩微博,還會搖一搖抽獎,掃一掃添加好友,他也是看過韓劇《來自星星的你》的。陸教授說到這裡的時候就放大聲了:“都叫獸是不是,你叫秦湛叫獸,兩口子還挺有情趣的嘛!”
顧辛夷:“……”
陸教授可不覺得他中肯的評價有什麽問題,愈發說得帶勁,他說話不知道是天生還是習慣問題,總是說的極其慢,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清晰,又拖了點尾音,語氣聽起來就格外搞笑,好在他在學生面前都是一本正經地發言,很少有開玩笑的時候。
顧辛夷卻聽得是如坐針氈。
陸教授絮絮叨叨地說著不在現場的秦湛,一會又說到秦湛也愛看韓劇,還會對著劇情記小筆記;一會兒又說到秦湛會做飯,現在比他和老伍都做的好吃了。
“這小子還挺有天賦的,不過就是小氣,不經常做。”陸教授跟她說,“你以後要好好督促他,監督他工作。”
顧辛夷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陸教授也把她當自家人,又覺得她很乖,但不免還是要誇誇秦湛,給顧辛夷長點心的:“咱們秦湛吧,是個一等一的好男人,有房有車有存款,相貌也不差,要浪漫懂浪漫,要情趣知情趣,從來都潔身自好的!”陸教授嚴肅地拍拍茶幾,“我向你保證,秦湛還是個處男!”
陸教授說到這裡,又偏頭看了看顧辛夷,沉思一會,加了個時間狀語語:“到昨天,或者前天,或者前前天。”
顧辛夷:“……”
她現在是解釋不清了。
說來實在話長,而且她還是覺得離宿舍出走說出來也很丟人。
但陸教授這樣說,顧辛夷心裡還是悄悄湧現出了一絲竊喜。
“不過他有一點做得格外不好。”陸教授很生氣。
顧辛夷很好奇:“哪點不好?”
陸教授突然就悲戚戚了,吸了好久的鼻子才說:“他已經很久沒有送過我開心消消樂的精力瓶了。”
顧辛夷:“……”
陸教授還翹起了嘴,滿頭白發耷拉下來,格外淒楚。顧辛夷不忍心,拿了秦湛的手機,輸入密碼重新登陸了開心消消樂,給陸教授送去了精力瓶。
這一舉措讓陸教授很歡喜,他歡喜了之後就開始賣隊友。
“秦湛都給你表過五次白呢!”陸教授舉了個大巴掌出來,強調說,“是五次!”
顧辛夷心裡猛地一震,抬起頭來看著陸教授。
陸教授憨憨笑,“秦湛可喜歡可喜歡你了。”他把秦湛做的事情一一道來,從掉進水裡的情書,到再無音訊的熒光夜跑,到電腦裡的程序,再到手語,再到裝進了蘋果裡的水晶玻璃管。
“秦湛為了把玫瑰做保鮮處理,找了化學院的老李,弄了好幾次預處理實驗才做成功。他和老李不熟,就要我去說,我這把老臉都豁出去了!”
顧辛夷睫毛上下扇動了好幾下,才止住了眼眶裡打轉的淚珠子。
房間裡的黑白裝潢恍然間變得明媚,陽光流瀉著浮金,空氣裡的灰塵都像是一隻隻翩翩飛舞的細小的蝴蝶。
陸教授還在繼續往下說,說得又慢又激動,矛盾極了:“他還叫我幫忙磨玻璃管,我這還是當研究生的時候磨過玻璃鏡片呢,都幾十年沒乾過了!他也是墨跡,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嗎?非要搞的這麽複雜,還說你喜歡這樣。”
她喜歡這樣嗎?
顧辛夷不知道,但她想如果當時就發覺,她一定會很開心,會立馬答應和秦湛在一起。
好在她沒有錯過。
顧辛夷突然很想聽聽秦湛的聲音,轉而一看,秦湛的手機還在她手裡握著。
鎖屏界面浮現出來,是他們倆的合照。
門在這時候被打開,顧辛夷欣喜地抬頭喊他:“叫獸!”
這一聲叫喊出口,顧辛夷又不好意思了起來,陸教授頗有深意地笑了笑。
秦湛也笑了笑,他是衝著顧辛夷笑的,還招手叫她過去。
顧辛夷沒敢動,秦湛才發現老陸也在。
他頓時沒了好氣:“你來幹嘛?”
老陸看了半天熱鬧,也不惱秦湛語氣不好,道:“我是來送請帖的。”他從外套裡頭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燙金的紅色喜帖來,“衛航四月初結婚,他讓我轉交給你一份。”
喜帖做得完完全全附和老顧的審美,紅紅火火的喜慶,上頭是兩個穿著傳統喜服,互相依偎的q版人物。
秦湛愣了一下,緩步走過來,拿著喜帖看不出神情。
顧辛夷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秦湛把手裡的衣服袋子給她,囑咐她回房去。
衛航。
顧辛夷也認識一個衛航。
在梅裡雪山,有個青年來旅遊的青年叫衛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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