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畫了她的父母。
顧辛夷用了寫實的筆觸描繪了人物的面容,年輕的岑芮在閣樓裡,燈火昏黃,長長的頭髮從肩頭滑下,她欣喜地推開窗,窗外站著一個衣著簡樸的年輕人,皮膚黝黑,身材高大,伸出手臂似乎在等待著閣樓裡的姑娘下來。
年輕時候的岑芮和老顧。
顧辛夷從家人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他們的過去,繪成了這幅畫。
秦湛湊近看,畫作的名字是《遲到的婚紗照》。
秦湛驀地想起,顧辛夷說,要給父母畫一幅婚紗照。
從很早很早起,這就已經是她的目標了。
秦湛不懂得畫,但他卻能感受到從紙張裡噴薄而出的情感,比畫裡的月光更明媚。
“誒呀,誒呀,我說媳婦兒你別哭啊。”
秦湛聽到老顧壓低的聲音,粗嘎裡帶著點溫柔。
老顧正手忙腳亂地拿著紙巾給岑芮擦臉,他一番心意,岑芮卻不領情,埋怨他粗手粗腳把她的妝弄花了,可她的眼淚還是一直掉,弄得老顧委屈地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秦湛輕輕地從邊上踱開,畫廊中心,有不少人圍在一起。
中央玻璃下方,亞麻布上繪製了漫天星鬥,男人站在星空下,眼睛透出局促和緊張,他就這麽望著前方,手裡拿著一朵紅色的玫瑰,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多一步怕唐突,退一步怕怠慢。
標題放大,掛在牆上——《最浪漫的事》。
人群見秦湛走來,都不約而同地分散開來。
他同畫裡的人物,一般無二,就連玫瑰都是一般的色彩。
人群中許多人在討論,為何這樣一幅畫取名為《最浪漫的事》,各有見解,各有依據。
秦湛立在前頭,愣了好一陣,耳朵慢慢地紅透。
這無疑是一幅非常優秀的作品,大膽地運用了從黑色到藍色再到紅色,這樣鮮明的色彩,又用了漫天星河做背景,卻偏偏沒有生澀,透露出柔情,有收藏家當場表明了收藏的意願。
秦湛也向展方提出收藏的要求。
他曾經收藏過顧辛夷的畫作,以高價買下,畫裡是大片的黑白。
而如今,這一幅畫裡,是鮮明的瑰麗的色彩。
顧辛夷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拍拍他的肩膀:“秦叫獸,你見多識廣,什麽是最浪漫的事?”
她脫下了學士服,換了一條純白色的小禮服,長發打了幾個卷,眼波瀲灩。
秦湛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回答:“是我愛你。”言罷,他把玫瑰送到她手裡,“畢業快樂。”
油畫裡有滿天星河,長長短短匯聚在一起,是摩爾斯電碼的“iloveu”。
湊近了看不明白,站遠一些,這些符號就很分明了。
顧辛夷嗅了嗅玫瑰的香氣,親了他一口:“是不是很驚喜啊?”
“驚喜到了。”秦湛笑得開懷。
“還有更驚喜的事情。”顧辛夷從包裡拿出兩張機票,“今天下午的機票,回國剛好周三,民政局工作,叫獸,九塊九,約嗎?”
臥槽!
秦教授魂都要飛了,半抱著顧辛夷往外跑:“媽的!約!”
管他多少錢,都約!
*
秦湛很少這麽長時間地搗鼓自己的臉,他一直很自信他有一張很有水準的臉。
但要領證這一天,他就不這麽自信了。
顧辛夷化了妝,在沙發上等了他足足半個小時,秦湛才扭扭捏捏地拿著兩套衣服出來:“左邊的好看?還是右邊好看?”
顧辛夷實在看不出這兩件白襯衫有什麽不一樣,一樣的長度,一樣的領口設計,幾乎一樣的……沒有花紋,但她還是認真地看了一會,斟酌著回答他:“你穿什麽都好看。”
秦湛臉有些紅,但依舊應下這一句誇獎:“你也是。”
秦湛最後還是穿了左邊一件,還給自己抹了點面霜,這才抱著戶口本羞答答地跟在顧辛夷後頭出門。
路上,秦湛還買了一袋子巧克力,都挑喜慶的買。
交錢拍照領證,不過一會的事情。
秦湛給每個工作人員都送上了喜糖,頗有自得地對顧辛夷說:“當初幸好沒有換國籍,要不然,領證的程序就麻煩了。”
顧辛夷:“……”
【表白日記】:
今天寫日記的原因是——
我想看看我是不是在夢裡。
(如果明天這句話還在,就說明,我是真的和她結婚了!)
第102章 番外0011
秦湛和顧辛夷的婚禮定在十月初,這是老顧翻爛了黃歷之後定下來的日子。
老顧是個唯物主義者,在黨的陽光照耀下長大,慣是瞧不上那些封建殘余的,但這一次,他還是珍而重之地翻了黃歷,琢磨過來琢磨過去,還拉著岑芮一起討論。
岑芮笑話他“看標書的時候都沒這麽仔細”。
老顧溘然長歎,道:“我終於能明白當初嶽父的心情了。”真他媽舍不得啊!
岑芮替他把黃歷收起來,給他按摩太陽穴,悠悠道:“我覺得蘭蘭還是很乖的,至少沒有和我一樣被人從家裡騙出去,你也沒有我爸那麽心痛。”話語間,還睨了老顧一眼,頗有些嗔怪。
老顧糙糙的老臉一紅,哼哧半天,呐呐道:“那不是,咱們……兩情相悅嗎?夫妻之間的事,怎麽能叫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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